不要惴惴不安地担心如果直接用拼音对方不懂

蹦蹦哒哒好叨叨，微博，2024年12月4日

再聊文化自信

　　上次见我妹，是我开始那系列宣传片译制工作的第三天。昨天见她，是忙完这系列宣传片译制工作的第三天。自然而然，我就跟她讲了下整个过程中的一些细节，包括我在微博上也分享过让自己引以为傲的点——

　　把“戏曲”翻译成了 xiqu，把人名介绍保留了中文模式，把“晒秋”直接处理为 shaiqiu 等。

　　这段经历是她听我一口气说完的。

　　……。

　　待我说完，她稍微等了会儿，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开了口，

　　【姐姐，其实我有点惭愧，你刚在说到把戏曲翻译为 xiqu的时候，我脑子里下意识想的是：那外国人会不会很难懂？

　　但是听你讲完全部话，我就明白那瞬间我的问题在哪里了——

　　这是我们自己的东西，为什么我要那么在意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用它本来的名字讲出来，老外是不是能懂？他们想懂，自然会想办法了解的。他们用他们的语言传播他们的东西，也没担心我们中国人好懂不呀。】

　　我很欣慰地回答她，

　　【是，如果他们对 xiqu 感兴趣，只要在搜索引擎里输入这四个字母，就会蹦出来很多相关解释和介绍；如果不感兴趣，就算你把它翻译成 the Chinese opera，他们也不会想要多看一眼。】

　　她又补了句，

　　【而且感觉 the Chinese opera 会有一种 opera 才是主线，好像我们只是它的其中一个‘中国版本’的味道诶。但我们的戏曲和 opera 就没关系呀，为什么我们要依附于外面的东西去解释自己呢。】

　　【对，这个也是我这些年逐渐意识到，并且一旦意识到之后就会比较反感 the Chinese xxx 翻译的原因。】

　　（以前聊‘春节’的翻译时，也提过这一点。当然第一百零八遍说我没有任何原教旨主义和教条主义的习惯，该用纯英文解释的时候我肯定解释，不会走极端。[ok]）

　　这时候我妹妹又回忆起了她高中时代的一个经历，

　　【姐姐，这么说我想起来一件小事，高中时候我在食堂碰见新来的外教，ta 问我在吃什么，我当时在吃包子，我就一直在想应该用什么英文单词给 ta 介绍包子，就是想不到合适的。

　　现在回头看那时候的纠结有些没必要，我其实完全可以告诉 ta 就是 baozi。为什么一定要找个什么对等的单词去定义包子呢，包子就在我手里，我跟 ta 说这是 baozi，ta 就会很清楚地知道什么是 baozi 了嘛！】

　　【那你也没必要苛责当时的自己，咱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这种高度的客体化，一遇到和外面有关的事情，总是先想着“老外懂不懂”“老外是这么做的吗”“跟国际接轨了吗”“符合国际惯例吗”，是几十年如一日熏陶的社会氛围，是完全不自知的条件反射，确实需要国家实力不断发展，我们自身也不断积累阅历，才有可能慢慢回过神来。】

　　讲完这话，我还顺道给她补充了京哥和郭导两个传播度很广的表态（大意，不要抠字眼），前者是被问起片子只在国内票房火，国外不火，答曰【中国人的钱不是钱吗？】，后者是接受采访时说【没有考虑外国观众，先满足国内观众】。

　　她坐在餐桌的那端，一边听，一边非常用力地点头。

　　写到这里，我不知道同志们有没有品出来，我想分享的感受是什么。

　　早些年我第一次听到【文化自信】，那会儿的理解就是【喜爱自己国家的文化，觉得自己国家的文化好】，当时就觉得，那这就是我嘛！我肯定有文化自信！[哈哈]

　　多年后的今天，我相信这种理解依然是正确且必要的，可现在我也会思考，

　　【文化自信】，仅仅只是如此而已吗？

　　它是否还包括——

　　提起中文时，不再是“这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老外学起来肯定很费劲很麻烦”？

　　外国游客来了中国，不要再“好心替他们抱怨电子支付让人难以适应”？

　　介绍本国的好山好水，停止动不动就宣传【这是中国的夏威夷】【这是东方的威尼斯】？

　　在海外字正腔圆地讲出带声调的中文名字，不必刻意抹掉声调，不必费心取个英文名，不必刻意调转姓氏先后顺序，觉得这样自己就“融入”了？

　　讲到自己国家的美食也好，特色艺术形式也好，不用苦恼英语哪个词对应它，不要惴惴不安地担心如果直接用拼音对方不懂，更不要以为“写拼音而不是找个英文词对应，就是翻译错误，英语水平差”？（别笑，真有人这么想。）

　　……

　　如今的我觉得，上述所有，以及我还没有讲出来的太多太多，其实都在【文化自信】的话题范畴内。

　　这四个字沉甸甸的，真的不是简单地停留在诸如【毛笔字漂亮，汉服很美，江南风景如画，祖国历史悠久】，这些对【狭义文化】上的认同与赞美。

　　更多时候，我理解的它是关乎怎么看待自己，怎么看待同胞，怎么看待外界，同时又是怎么展示自己，怎么与同胞和外界互动，是非常微妙非常细节而且无处不在的【下意识】。

　　当然，我不可能厚着脸皮塞给大家一个我强行解读的【文化自信】（有官方的解读，大家感兴趣可以去看），我自己也走在不断产生新认知和新理解的路上。

　　然而至少，如果今天这篇分享有给曾经在这些方面产生过一点自我怀疑的你任何一丝鼓励，那就先从理直气壮地把龙叫 loong，把戏曲叫 xiqu，把你的名字用拼音和声调大大方方地讲给任何一位老外开始。

　　别担心他们懂不懂，最重要的，是你相信这么做是对的。

　　这么做，就是对的。[耶]

评论：

　　正版大愚：再赞成不过了。十年前我就反感东方威尼斯之类的说法。对来华留学生用英语授课也不赞成，凭什么？是我留学还是你们留学？

　　狐富猫润：我们已经跟孩子说，咱们中国龙的英文就用 Loong, 英语课本里写的 dragon 是西方龙，喷火有翅膀的恶龙；咱们中国的龙是瑞兽，是祥和威严的，不应该和西方龙用同一个单词。即使在目前考试时你们必须按课本写 dragon, 但平时咱们说中国龙就用 Loong。孩子还是很同意的 [嘻嘻]

　　老丹诗钞：我与孩子说的是，dragon 即主公，可能与匈奴举着个龙旗揍西方人有关，pendragon 即庞主公，巨龙意耳 [允悲]

　　猪画：其实这点我就还挺“羡慕”日本，他们就是日文名该叫啥就叫啥，顶多就用罗马拼音标出来方便外国人拼读，绝对不会搞什么 Japanese xxx，名字顺序也不会姓氏对调，外国人懂不懂他们不关心，就像他们一定要坚持使用现金、哪怕会因此给外国人添堵而少赚钱，也认死理要用现金 [笑cry]

　　蹦蹦哒哒好叨叨：确实，仅就语言表达这一点，我也感觉日本对比之下没那么在乎“外国人怎样想”“外国人好不好懂”[笑cry]

　　https://m.weibo.cn/status/5107947287874024

（黄佶编辑配图，2024年12月12日）

相关链接：

专题：中国的春节应该译为 Chunjie

Loong 在国际上的应用情况汇总

中国外交系统改译龙进展情况

译龙为 Loong 实际使用案例（按分类排列）

【全民狂欢，创造历史】Loong 纷纷空降购物中心等公共场所

推广 loong 的广告（黄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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