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ong 的重新定义是一种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的表现

原标题：Loong 行龘龘
究天地，知乎，2024年4月28日

　　今年是龙年，火了一个中国字，三龙合一的龘 [dá]，龙飞的样子，如龙行龘龘。也火了一个英文词 Loong，中国龙（Chinese Loong）。这个词起源于一百多年前一个英国传教士编写的中英文词典，其中“龙”就注音为 loong，但是为了方便西方人的形象化理解，还是把龙意译成 dragon。

　　dragon 在西方语境里是一种折翅蜥蜴龙的反派角色，充满了暴力邪恶恐惧。dragon 是一种短粗龙，loong 是一种细长龙，long 的音，长的意，长和龙合体了，还有 long long ago 的悠久历史，达到了信达雅的标准。

　　我们中国的龙包含着一种龙凤呈祥的喜庆，天降甘霖的美好，龙腾虎跃的飞升，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十二生肖中其他动物都是真实的，唯有龙是虚构出来的，是最尊贵的真龙天子。它化九种动物的局部特征于一身，更是中国人独创的精神图腾，所以我们都是龙的传人。有一种说法在农耕时代遇到干旱，求龙降雨，保佑一方风调雨顺，古人把闪电想象成龙，隆隆雷声与龙谐音，中国大部分方言中，龙的读音都很相似。龙就是中国人对世界文明的巨大贡献，没有了龙文化，东方文明会逊色三分。

　　西方第一次把龙和 dragon 关联上，还是在马可波罗游记里面，他仅凭自己的想象把中国龙类比成 dragon，再一次证明了马可波罗从来没有来过中国的事实。整个游记完全根据他的叔叔和其他商人朋友的口述编造而成，马可波罗说是在大都和扬州做过官，中国地方志却毫无记载，而且他把扬州泰州的东西方向完全弄颠倒了。游记里面没有提到中国的筷子、书法、茶叶、青花瓷，甚至一块中国铜钱之类的纪念品都没有留存。

　　西方文明强势崛起后，继续使用 dragon 这种恶龙形象，表达对中国的蔑视，更有利于他们构建一种文化优势，如今百年变局下他们也乐观这种文化扭曲现象。

　　严复翻译《天演论》时提出了“信达雅”的概念，但是对于地名、人名、特有名词、专有名词则按照“名从主人”的翻译原则。六安六合读 lu，就是普通话的 liu 音变成江淮官话的 lu，类似还有丽水、台州、会稽山等等，这也是中国地名中一大堆多音字的原因。同样对于人名也应该尊重名字主人的读法，贾平凹小时候父母叫他平娃，后来他的笔名叫贾平凹（wa），而不能读 ao。陈寅恪的江西方言里读 qio（雀儿），现在普通话里读 ke，但是他的朋友学生都读 que，也是一种尊重。

　　中国古代都是无把敞口杯或者双耳杯，没有现在大茶缸一类的单耳杯，西方这种杯叫 Mug，我们也给了个特有称谓“马克杯”。Wall Street 是荷兰人在赫德逊河入海口的曼哈顿岛上修的一垛 wall，后来推平成了一条 street，但是中国还是把它翻译成“华尔街”。

　　同理专有名词，长城英文就应当是 Changcheng，翻译成 Great Wall 反而粗浅怠慢了。类似的还有黄河，自轻自贱的搞成全世界群嘲的 Yellow River。黄色在基督教义里面非常负面的，与懦弱背叛卑鄙无耻相关，黄色在拉丁文中有疾病肮脏污秽的寓意。瑞典生物分类学家林奈1758年《自然系统》第十版中特地把原先的棕色人种变更为黄色人种，赤裸裸的科学歧视，又一百多年后黄祸论（Yellow Peril）甚嚣尘上，时至今日瑞典依然是最反华的西方国家之一。

　　西方语言本身就是表音文字，英语更是一大半是外来词汇，高级词汇直接照抄拉丁语，中国人这种处心积虑为对方着想的意译是一种心里矮化的文化自贱。各种节日、文化、美食、特有物品、固有名词，就应该强行音译。

　　我们把京剧讨好西方人的说成 Beijing Opera，隔壁日本歌舞伎我寻思人家就直接 Kabuki，也没影响外国人理解啊。日本的寿司 sushi，折纸 origami，越南的河粉 pho，英美叫的挺溜，樱花 sakura 也没说成 oriental cherry（东方樱）么。白酒是最具中国特色，和西方任何酒类完全不同的，新加坡白酒协会叫 Chinese Baijiu Association，反而我们把白酒叫 Chinese Wine（中国葡萄酒） 或 Chinese Spirit（中国烈性酒）。

　　89年我的英语外教分享了他在中国的西安之行，人直接把兵马俑读成“Bingmayong”，结果我们现在各大博物馆里翻译成 the Terra-cotta Warriors and Horses，一副喋喋不休贱兮兮的样子，而奈良的“唐招提寺”明明白白的写着 Toshodaiji Temple。

　　如果中英对等意译，我们的文化跪族、公知殖人们为什么不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Victory Chen和 Broad Wu 介绍给美国人呢？常凯申心里一万个不服！

　　再回到汉字本身，“中文”的英文大家都知道是 Chinese，很多人不知道具体到书法艺术的“汉字”，英文竟然叫 Chinese character（中国字符），是不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然而更具伤害性的是人家日本人根据罗马注音，把“日本汉字”英文翻译成 kanji，和麒麟 kirin 如出一辙，连“谚文”都有韩语音译的 Hangul。真的让所有中国人集体破大防的是，现在西方人没有把 Cuneiform（楔形文字）称为 Sumerian letter（苏美尔人的字母），把 Hieroglyph（圣书体）称为 Egyptian symbol（埃及的符号），一个死了五千年的文字都有自己的特有名称，一个活了三千五百年的中国汉字偏偏被人叫 Chinese character。是不是有韩国人知道自己文字被人叫棒棒文，阿拉伯人知道自己的文字被人叫蝌蚪文的恶心感？

　　汉字就是这样被西方满脸敷衍的叫方块字、中国字符。自己都不去争取命名权，凭什么要别人尊敬你？今年联合国中文日，我终于看到第一次有中国学者提出，“汉字”英文直接用汉语拼音“hanzi”表达，唉，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这次 loong 重回东西方世界，得到西方华人和东南亚媒体的认可，马来华人比我们都积极，李显龙的英文是 Lee Hsien Loong。如今维基百科词条已经收录，这是中国话语权的地位提升，中国龙配得上一个专有名词来命名。去年 Chinese New Year 和 Lunar New Year 之争，我们搞得很被动。几年前韩国官方要求把中国人叫了六百年的汉城改称为“首尔”，就是韩方话语权的争夺，是他们文化舆论的胜利。

　　英文中有 kungfu（功夫），tofu（豆腐），Jiaozi（饺子）。日本把鉴真大师传过去的豆腐叫“唐符”，和服叫“吴服”，对的，就是现在长三角的吴，读音都类似于“勾吴屋”（吴服店），也是对中国文化的尊重。

　　再说一个冷知识，在美国最出名的中国人不是孔子不是 Mao，不是成龙不是 Yao，而是左宗棠。因为五十年代美国海军访问台湾时，湖南大厨做了一份蜜汁红烧鸡块，被问菜名时大厨随口叫了“左宗棠鸡”（General Tso's Chicken）。我们错失了围棋 Go，麒麟 kirin，漆器 japan，粳稻 Japonica rice，今天 Chinese Loong 必须由中国人自己来定义。

　　其实中国人之前一直在做这样的努力，比如华夏银行 Logo 就是一条中国最早的龙。翼龙无人机是 Wing Loong，龙芯处理器英文是 Loongson，浙江的长龙航空就叫 Loong Air。百度 AI 的文心一言关于 Loong 的解释更多强调了西方中心论，但是阿里的通义千问已经给出 Chinese Loong 的中国解释了。如果龙行龘龘是为了吉祥喜庆，趣味搞笑，Loong 的重新定义则是一种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的表现，更是中国文化的张力，中华文明的影响力。

　　龙年快乐！

　　Happy new year of the Loong!

　　祝大家龙年行大运！

　　May the Loong's strength and power be with you!

　　2024-02-10 甲辰龙年，大年初一
　　编辑于 2024-04-28

（黄佶编辑配图，2024年5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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