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翻译日：还有谁的名字前可以冠以“圣”？

　　九月三十日是国际翻译日，国际翻译家联盟选择这一天作为国际翻译日，是因为这一天是圣杰罗姆（St. Jerome）的生日。他作为《圣经》拉丁文本的翻译者，一直被西方笔译和口译工作者奉为守护神。

　　因为他贡献巨大，于是名字前被冠以一个“圣”字（St., Saint）。在一些绘画作品中，圣人头部后方会画有一个光环，这是西方文化中“圣者”的标志和象征。

　　那么还有谁可以享受这一待遇？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杀死杜拉根兽（dragon）的人的姓氏前往往会被添加一个“圣”字。

　　专门收集圣徒言行的 Golden Legend（金色传奇）记载：在古代利比亚一个叫塞勒恩（Silene）的地方，有一个湖。湖里住着一头染有瘟疫的杜拉根兽，它危害着整个乡村。为了使杜拉根兽不作恶，当地的人每天喂它吃两只羊。羊吃完之后，人们把自己的孩子喂给杜拉根兽吃。具体牺牲谁家的孩子，由抽签决定。一天，国王的女儿 Sabra 抽到了签。国王心急如焚，愿意用他全部的金银和半个王国换回女儿的生命。但人们拒绝了他。公主被装扮成新娘的模样，送到湖边，准备给杜拉根兽吃。

　　圣乔治（St. George）恰好骑马从湖边经过。公主颤抖着叫他赶紧离开，但圣乔治坚决要留下。就在他们交谈时，杜拉根兽从湖里出来了。圣乔治骑在马上，用长矛攻击杜拉根兽，使其受到致命的伤害。

　　圣乔治用公主的腰带捆住杜拉根兽的脖子。他们带着杜拉根兽回到城里，杜拉根兽把人们吓坏了。圣乔治告诉人们：如果他们答应成为基督徒并接受洗礼，他将当着他们的面杀死杜拉根兽。塞勒恩的国王和民众皈依了基督教，圣乔治则杀死了杜拉根兽。……

　　圣乔治杀死杜拉根兽的故事至今广泛流传。在西方文化中，以 St. George and the Dragon（圣乔治和杜拉根兽）为题的艺术作品不计其数。很多绘画、雕塑、戏剧和电影描绘了“圣乔治杀死杜拉根兽”这个传奇故事或以其为创作素材。很多纸币和硬币也使用了“圣乔治杀死杜拉根兽”的图案。这样做的还有邮票和首日封的设计者。这一场景还被用于社团标志、商标、鼠标垫、汗衫和包袋。还有人为挂毯设计了“圣乔治杀杜拉根兽”的花纹。把这一场面文身文在身上的人也不少。

　　著名画家达利（Salvador Dali）画的“熔化的钟”大家都很熟悉，但他还画过很多以“圣乔治杀死杜拉根兽”为题材的画。他还创作了该题材的雕塑。

　　圣乔治被很多地方的人视为守护圣者（patron saint），这些地方有：西班牙的阿拉贡自治区和加泰罗尼亚，埃塞俄比亚，格鲁吉亚，巴勒斯坦，贝鲁特，黎巴嫩；是地中海岛屿马耳他和戈佐的守护圣者之一。保加利亚人赞扬圣乔治是“战俘的解救者，穷人的保卫者，病人的医生”。数世纪以来，圣乔治被视为保加利亚的保护者（protector）。圣乔治还是美国童子军（the Boy Scouts of America）的守护圣者。近年来，圣乔治已经成为英国的国家象征（a national icon in England），是爱国主义庆祝活动中的核心角色。

　　世界上很多地区设有“圣乔治节”（Saint George's Day），每年 4月23日纪念圣乔治于公元 303年的去世。过“圣乔治节”的国家有：英国，加拿大，克罗地亚，葡萄牙，塞浦路斯，希腊，格鲁吉亚，塞尔维亚，保加利亚，罗马尼亚，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马其顿共和国；城市有：俄罗斯的莫斯科，意大利的热那亚，斯洛文尼亚的卢布尔雅那，黎巴嫩的贝鲁特，马耳他的戈尔米和维多利亚（哥佐岛）等很多城市；还包括西班牙旧阿拉贡王朝所在地区：阿拉贡自治区，加泰罗尼亚（卡塔卢尼亚），巴伦西亚市和马略卡岛。圣乔治节是纽芬兰和拉布拉多（加拿大东海岸地区）的省级节日（provincial holiday），日期是每年最接近 4月23日的星期一。在比利时的蒙斯，每年圣三主日都要向圣乔治表达敬意。

　　巴勒斯坦人称圣乔治节为 Feast of Saint George，时间为每年 5月6日，在伯利恒附近的圣乔治修道院举行纪念活动。

　　圣乔治节会有游行活动，男子们装扮成圣乔治，手持红十字旗，骑在马上，走过街道，或者制作巨大的圣乔治模型，缓缓通过街道。有时军人也会列队参加。当天还会有表演，扮演圣乔治的演员手持长剑或长矛，攻击由其他人扮演的杜拉根兽。孩子们都很喜欢参加这一活动，他们会预先制作旗帜和道具。2010年在英国某地举行的圣乔治节活动中，市长扮演了杜拉根兽。但因为他是市长，武士网开一面，最后没有“杀”掉他。孩子们都看得津津有味。

　　除了圣乔治之外，西方神话中杀死杜拉根兽的人很多，有人把历史上的杜拉根兽杀手（Dragon Slayers）整理如下：

　　1, St. Philip the Apostle is said to have destroyed a huge dragon at Hierapolis, in Phrygia.（据说使徒圣菲利普在 Phrygia 国的 Hierapolis 曾经消灭掉一头巨大的杜拉根兽。）

　　2, St. Martha killed the terrible dragon called Tarasque at Aix (la Chapelle).（圣马萨在 Aix 杀死过一头可怕的名叫 Tarasque 的杜拉根兽。）

　　4, St. Cado, St. Maudet, and St. Paul did similar feats in Brittany.（圣卡度、圣缪德特和圣保尔曾在法国布列塔尼半岛有同样的功绩。）

　　5, St. Keyne of Cornwall slew a dragon.（康沃尔的圣科尼杀死过一头杜拉根兽。）

　　6, St. Michael, St. George, St. Margaret, Pope Sylvester, St. Samson (Archbishop of Dol), Donatus (fourth century), St. Clement of Metz, and many others, killed dragons.（圣米歇尔、圣乔治、圣玛格丽特、教皇西尔维斯特、Dol 的大主教圣赛桑、都拿特斯（四世纪）、法国麦茨市的圣克莱门特以及其他很多人，都曾经杀死过杜拉根兽。）

　　7, St. Romain of Rouen destroyed the huge dragon called La Gargouille, which ravaged the Seine.（法国鲁昂市的圣罗曼消灭过一头巨大的名为 La Gargouille 的杜拉根兽，它一直侵扰蹂躏 Seine 这个地方。）

　　【资料来源：Brewer's Dragon Slayers, Infoplease】

　　杀死杜拉根兽的人既被视为圣人，也被视为英雄。

　　欧美画家也频频使用“圣乔治杀死杜拉根兽”这个故事，把他们想赞扬的人物例如政治家或者自己的国家比喻为圣乔治，把他们想贬斥的对象比喻为杜拉根兽，把正面人物拯救的国家等事物比喻为弱女子。

　　1805年，英国等国家组成第三次反法联盟，英国画家利用姓氏的相同，把英国国王乔治三世画成了圣乔治，他的敌人法国元首拿破仑自然就成了杜拉根兽。图中被它撞倒在地上的女子是 Britannia（不列颠尼娅），象征英国。

　　下图中写着 1945，应该是二战时的一幅宣传品。图片下面写的说明是 St Ivan Slays the Nazi Dragon!（圣伊万杀死了纳粹杜拉根兽！）。“伊万”是俄罗斯男人最常用姓名。显然，这个标题是在模仿“圣乔治杀死了杜拉根兽”。

　　2022年，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想迅速占领乌克兰。但是，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领导人民奋起抵抗，粉碎了俄罗斯的计划。乌克兰的画家把泽连斯基画成了杀死杜拉根兽的英雄，他的头部后面有一个光环，这幅作品的标题是 St. Zelenskyy the dragon slayer（圣泽连斯基，杜拉根兽杀手），可见画家想表现泽连斯基也是一位圣人。

　　欧美国家如此高看杀死杜拉根兽的人，充分说明中国的龙不能再和杜拉根兽同名了，龙不能再译为 dragon 了。

　　有些故事书籍、电子游戏和商标名为 Saint. Dragon 或 St. Dragon，这有两种情况。第一，这是文学上的“反串”手法。儿童阅读推广人李一慢说：武士杀死恶魔杜拉根兽、救出公主的故事“听得老外都腻烦了”，于是童话作家们对杜拉根的形象进行了“颠覆”（李一慢：龙绘本，颠覆你的想象）。这种手法很常见，例如肮脏的老鼠被塑造为可爱的米老鼠，凶恶的大灰狼被塑造成了温顺的灰太狼。第二，很多人仍然译龙为 dragon，因此他们笔下的 St. Dragon 对应的中文是“圣龙”。

　　但是这些不会改变欧美社会对杀死杜拉根兽的人的崇敬，外国人也不会真地把杜拉根兽视为圣物。就好像我们不会因为喜欢看米老鼠的动画片，就不把老鼠视为四害之一了。

　　笔者涉足龙的翻译已经有十七年（2005年-2022年），特以此文纪念国际翻译日。

（黄佶，2022年9月30日）

　　（本文大部分内容摘自《译龙风云》一书）

相关链接：

国际翻译日：黄佶致中国翻译协会的信

俄乌战争双方都把敌人描绘成邪恶的杜拉根兽（dragon）

译龙为 Loong 实际使用案例（按分类排列）

为龙而忙 —— 黄佶参与为龙正“英”名及相关活动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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