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各种反对重新翻译龙的观点及其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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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佶

　　《兰州宣言》使“重新翻译龙”的提议再次成为媒介的焦点。很多人提出了反对意见，但他们的理由都是站不住脚的。典型的反对意见及笔者的评论如下：

　　1，“增加了英文单词，给外国人带来了麻烦，外国人可能不认识。”

　　那么中文里出现“批萨”、“寿司”、“汉堡”等等新词汇，给中国人带来麻烦了吗？中国人学不会、记不住这些新词组吗？难道外国人比中国人笨？为什么没有中国人提出抗议，并主张翻译为“意大利大饼”、“日本饭团”、“美国夹心馒头”呢？

　　2，“名不重要，关键是实质。”

　　难道都忘记孔圣人的话“名不正则言不顺”了吗？为什么父母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字时、人们给自己取艺名或笔名时、企业家为企业取名称时，都用好的字眼？为什么没有人的名字叫“李小贼”、“成匪”？而叫“李小龙”、“成龙”？为什么没有企业的名字叫“锈蟑螂贸易有限公司”？而叫“金龙贸易有限公司”？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讲究名字？李小贼先生不仍然可以功夫盖世？成匪大哥不仍然可以塑造无数可爱的银幕形象？“锈蟑螂贸易有限公司”也能够成为世界一百强企业呀！

　　3，“龙代表皇帝，传统神话中有坏龙。”

　　难道人们“望子成龙”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做皇帝？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做坏人？人们招“乘龙快婿”就是要把女儿嫁给皇帝或嫁给恶魔？春节舞龙是在反对共和、鼓吹帝制？端午节划龙舟是在为封建皇帝制度招魂？

　　龙的形象绝大多数是好的，而 dragon 的形象绝大多数是坏的，难道我们反而要向 dragon 靠拢？

　　4，“重新翻译龙是迁就外国人。”

　　创造新词、正确翻译龙，怎么是迁就外国人呢？倒是怕给外国人添麻烦，才是真正的迁就外国人。外国的东西可以音译成中文，让中国人学习、背诵；中国的东西却不能音译成外文，让外国人的脑袋稍微费一点神。这到底是谁在迁就外国人呢？

　　5，“重新翻译龙是缺乏自信的表现。”

　　中国的东西明明和外国的东西截然不同，却不敢自创新词，划清界限，这才是缺乏自信的表现。意大利馅饼被翻译成“批萨”，怎么没有人批评意大利人缺乏自信？相反，这恰恰是意大利人有自信的表现：不怕你中国人看不懂，如果真的看不懂，那就去学习、就去打听！或者干脆买一块来尝尝！

　　6，“英语中和 Loong 发音相近的词的含义都不好。”

　　这是因为“龙”本来就发这个音，在音译时无法避免。

　　如果硬要诋毁别人，总是有办法的。翻译得很好的“美国”也被很多反美国人士写成“霉国”，“英国”则被写成“阴国”。“布什”总统大人的名字更是可以音译成人人都会掩鼻而过的字眼。

　　中国人有没有把“批萨”读成“砒霜”？把“寿司”理解成“瘦死”？在上海话里，“喜”和“死”的发音完全相同。“七喜”和“吃死”完全谐音，但是上海人照样喝“七喜”，也没有新婚夫妇不请别人来“喝喜酒”，没有人拒绝抽“红双喜”香烟。“红双喜”乒乓球还是上海的名牌产品。

　　7，“英语中和 Loong 形态相近的词的含义都不好。”

　　这倒是值得研究的问题，可以看看有没有更好的译法，或者在外国人中间做个调查研究，看看他们会不会有不好的联想。

　　但如果遇到想象力十分丰富的人，再好的单词也能够联想出不好的意思。

　　著名的 Shell（壳牌）石油公司有没有担心过别人把 Shell 理解成 S＋Hell（爱死的地狱）？西方人和学英语的中国人有没有把 look 理解成“偷窥厕所”或“厕所 OK”？

　　中国人和学习汉语的外国人有没有把“屋”（尸至）理解成“尸体来了”？把“家”理解成“房顶下的生物全是猪”？（“豕”是猪的意思）。

　　（以下为 2007年11月24日新增内容）

　　8，“既然 loong 和 dragon 都会引起不好的联想，那么换一个翻译法会有差别么？ ”

　　Dragon 的意思本身就不好，而 Loong 只是可能被恶意者恶搞，性质完全两样。就好象“灾”本身的意思就是不好的，而“哉”可能被恶搞成“灾”，性质截然不同。

　　再说我也不反对新的、更好的音译龙的方案。

　　9，“我不认为西方人真的会以 Dragon 不好为原因反对中国”。

　　是的，西方不会仅仅因为中国自称是 dragon 的传人就反对中国，但是中国人喜欢 dragon 会使西方人造成误解，不喜欢中国人和中国的文化、产品。就好象我们不会喜欢自称“蟑螂的传人”的国家的人民和他们的文化以及产品。

　　虽然 dragon 在西方某些地方的形象是正面的，但毕竟绝大多数场合是负面的，我们何必要和 dragon 搅合在一起呢？

　　中国人对外国事物音译成中文毫无反感，对中国事物音译成外文为什么这么反对呢？中国人捍卫“外语的纯洁性”的积极性真高啊！

　　10，“要是改个名字就小康了，那世界真就大同了！！ ”

　　没有人说过改正龙的翻译就能小康。不要把荒谬的观点强加在对方身上，然后批判对方的正确观点。

　　改正龙的翻译不会使中国直接进入小康，但“名正言顺”之后有利于中国建设小康社会。

　　在西方人眼里，龙代表中国。更改对龙错误的翻译，有助于塑造正确的中国国家形象。良好的国家形象是国家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不良的国家形象会阻碍一个国家的发展。

　　在中国人眼里，日本的国家形象非常糟糕，这影响了日本产品在中国市场的销售，例如日本参加中国京沪高速铁路的建设，就因为中国民间的激烈反对而受到很大的阻碍。

　　研究如何树立良好的中国国家形象，为政府决策提供各种参考方案，是有关专业中国学者的基本职责，不是“吃饱了撑的”。不研究、不提出各种建议，是中国学者的失职。当然，这一工作也需要广大人民群众的智慧和参与，以及政府的指导和组织实施。

　　11，“为什么一定要音译呢？ ”

　　音译，是因为目标语言里没有恰当的对应单词，如果用词组来描述，字数太多，平时使用不方便。

　　例如西方的快餐食物“hamberg（汉堡）”，中文里没有对应的概念，要么音译，要么用几个词汇组成词组，例如“美国夹心馒头”，但这样字数就太多了。

　　使用音译“汉堡”，虽然第一次要学习一下这个新词汇，了解“什么是汉堡”，但以后每次可以少说四个汉字，权衡下来还是合算的（详细请见黄佶关于“翻译经济学”的论述。请点击：http://www.loong.cn/xiaoqing.htm）。即使专家学者不主张音译，老百姓最后也会自己选择使用音译。

　　外语翻译成中文是这样，中文翻译成外文也是这样。

　　12，“仍然有很多外国友人认为 Dragon 也不全是坏的。”

　　那还有很多人喜欢米老鼠呢，可为什么没有人给孩子取名为“李小鼠” ？

　　为什么 dragon“不全是坏的”，我们就不必和它划清界线？而中国的龙“不全是好的”（过去代表皇帝、传说中有恶龙等），很多人就主张抛弃龙？

　　为什么我们对外国的东西这么宽容、对中国的东西却这么苛刻呢？外国的东西有一星半点是好的，就要保留；而中国的东西有一星半点是坏的，就要抛弃。对自己的东西这么刻薄，这难道不值得中国人羞愧一下吗？

　　Dragon 恶的一面远远大于善的一面（看看西方人手一本的《圣经》），而今天的龙善的一面远远大于恶的一面（看看多少中国人的姓名和企业商号里包含“龙”字），为什么我们反而要坚持把龙翻译为 dragon 呢？

　　13，“法国自称高卢雄鸡，而鸡在我们这儿是不体面的称呼，人家也没有急着要把雄鸡改成凤凰。”

　　人家自称是“雄鸡”，而不是一般的“鸡”。如果我们看见法国女性就喊“法国鸡”，一旦法国人知道其潜台词之后，你看他们会不会揍你！

　　14，“从理论上说，西方人也不会因为我们是 dragon 的传人，就以为我们都是凶神恶煞。”

　　这是“从理论上讲”，那么“从实际上讲”会怎么样呢？从理论上讲，我们不会拒绝“苛勒”这种饮料，但在实际上我们是不是更愿意选择喝“可乐”？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都不明白？

　　即使外国人的确不会因为中国自称“dragon 的传人”而认为“中国人都是凶神恶煞”，但会不会有所警惕、有所疏远呢？为什么我们要为了固守一个百年前外国人的错误翻译，就让它抵消我们对外宣传工作的很多努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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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是中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而 dragon 是恶魔，重新翻译龙本来应该是毫无争议的事情，现在有这么多反对的人，其主要原因是反对者在思想上存在几个方面的片面性：

　　1，只了解中国人自己对龙的正面认识（因为他们也都是中国人），却不了解西方人对 dragon 的负面认识。

　　2，对中国事物只看其坏的一面；对外国事物只看其好的一面。

　　3，没有看到中国龙善的一面是主要的，恶的一面是次要的；而 dragon 恰好相反：恶的一面是主要的，善的一面是次要的。

　　4，自己是中国人，知道中国人没有恶意；但不知道外国人对中国的了解非常少，只能根据他们所接触到的中国文化符号、来访的中国官员、出国旅游的中国人的举止等有限信息，来了解中国。人们对陌生者总是抱着提防的态度。我们看见身上文了蟒蛇的人都会不自觉地认为他是黑社会的流氓。上个星期我在北京王府井大街上戴着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劫匪帽”，出租司机死也不肯载我。我们在外国人面前自称“恶魔的传人”，他们当然会持警惕的态度，甚至持不合作的态度，需要我们做很多额外的宣传工作来打消他们的疑虑。这又何必呢？

　　5，认为“名分”不重要，关键是“实质”，只要有了实质上的成就，没有好的名分也没有关系。却不知道即使实质再好，但如果名分糟糕，也不能获得别人的尊重与合作。我们会拜李小鼠大侠为师学习武功吗？会买蟑螂跨国公司的小麦和啤酒吗？会和猥琐国建立战略联盟吗？

　　6，习惯了外国事物的名称在翻译成汉语时进行音译，却没有认识到中国事物“出国”时也完全可以音译。没有认识到在翻译目标语言中没有对应表述的事物时，音译一般来说是最经济的方法。没有认识到这是一条客观规律，和国家与文化的不同没有关系。

（2007年11月23日初稿，24日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