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学界闹乌龙：中国观众以为“龙飞船”是中国的

　　今天，中央电视台直播了“龙飞船”成功发射的过程，评论区里一片欢呼，为中国取得新的航天成就而高兴（请见附件）。

　　没想到，错误的翻译让全国人民白高兴了一场。

　　这个“龙飞船”里的“龙”的英文原文是“Dragon”，研制和发射它的是美国的一家私人企业 SpaceX 公司，它的老板马斯克小时候喜欢童话故事里一头可爱的杜拉根兽（dragon），于是用 Dragon 为自己的飞船命名。

　　龙和杜拉根兽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不仅外形不同，而且象征意义也截然相反，龙是中国的象征，中国国家主席当面对美国总统说：“我们叫龙的传人”，而杜拉根兽是欧美文化中的大坏蛋，是基督教《圣经》里的首席恶魔，尽管很多电影中有正面的杜拉根兽角色，但影片却同时反复提醒观众它们是邪恶的，会吃人，会欺骗，十分凶残。

　　中国翻译学界早已知道这些事情，也明确说过它们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却坚决不改正外国传教士两百年前的错误翻译，坚持把“龙”和“dragon”互译，今天终于闹出大笑话。

　　以下内容摘自黄佶著《译龙风云》一书（2015年第一版）：

　　“龙”这个字的言外之意是 dragon 一词所无法传递的。

　　在中国人心目中，“龙”是中国特有的东西，象征着中国的文化和精神。中国的火箭发射成功，会被形容为“巨龙腾飞”等，中国人听了不由自主地会产生一种自豪感。

　　笔者第一次听见新闻里报道“龙飞船发射成功”，以为中国航天事业又有了新的突破。但仔细一了解，这艘飞船和中国毫无关系，只是一家美国私人公司进行的商业太空运输业务。中国媒体一厢情愿的翻译浪费了我一大把感情。从此之后每次听到中国新闻媒介将美国 SpaceX 公司研制和发射的“Dragon 号飞船”译为“龙飞船”，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

　　记者把“Dragon 号飞船”译为“龙飞船”，可能因为英汉词典上就是把 dragon 译为“龙”的，或者觉得外国人用中国的象征“龙”来命名他们的飞船，是一件值得中国人自豪的事情。然而飞船主人心中的 dragon 不是中国的龙，只是外国动画片中的一个名为 Puff 的可爱角色而已（请见本书第一章 1-15 节：“存在着正面的或可爱的杜拉根兽”）。

　　当然，这一失败翻译不能完全责怪新闻记者，因为英汉词典就是这样译的。不过如果新闻记者们自己肯稍微动动脑筋，这个问题也是很容易解决的。

　　无数名为 Smith 的外国人的名字没有被中国人译为“铁匠”。George Bush 先生没有被中国记者称为“灌木丛总统”。美国登月第一人的名字是 Armstrong，中国报纸也没有按照其字面意思翻译成“胳膊粗壮”，而是音译为“阿姆斯特朗”。

　　如果认识到“Dragon 号飞船”不应该译为“龙飞船”，那么完全可以音译，例如译为“杜拉根号飞船”。即使一定要意译，也完全可以绕开“龙”，译为“大蜥蜴号飞船”，或追根寻源，音译为“帕福号”（这头杜拉根兽的原名叫 Puff）。这个例子说明，翻译不是简单地翻翻英汉词典就够了，还必须预先做足、做好功课。

　　（黄佶：《译龙风云——文化负载词的翻译：争议及研究》，2015年第一版）

（黄佶，2020年5月31日）

补充：

　　微博博主“醉卧昆仑居”（2020年6月1日）：

　　麻烦网友们顶起来！“龙”飞船翻译不好，容易引起误会，希望媒体朋友翻译成“喷火龙”飞船或者“蜥蜴龙”也可以，就是不要用单独的龙字。因为龙在中国是祥瑞，而 dragon 是怪兽是贬义词。中国龙的英文是 loong，解释是 Chinese Seraphim，中国炽天使。

（黄佶，2022年2月13日）

附件：中央电视台新闻直播观众留言：

微博博主“醉卧昆仑居”（2020年6月1日）：

　　麻烦网友们顶起来！“龙”飞船翻译不好，容易引起误会，希望媒体朋友翻译成“喷火龙”飞船或者“蜥蜴龙”也可以，就是不要用单独的龙字。因为龙在中国是祥瑞，而 dragon 是怪兽是贬义词。中国龙的英文是 loong，解释是 Chinese Seraphim，中国炽天使。

（黄佶补充，2022年2月14日）

　　学界误读 Dragon 号飞船的人也不少，例如：

　　北京大学中文系段宝林教授：“最近，看到美国新的航天飞船也叫‘龙飞船’了。这显然也是把龙看成吉祥物了。”（段宝林：英国寻龙记，寻根，2016年第四期）

　　上海应用技术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导严明教授和上海交通大学外国语学院博导俞理明教授：“……，美国宇航局取名‘天龙号飞船’（Crew Dragon）成功发射的轰动，都是作为中国英语的‘Dragon’把中国文化意象传向世界的有力写照。”（严明，俞理明：文化语言学的三维启示——“龙”的英译之辩，语言教学，2022年第一期）

（黄佶补充，2022年3月23日）

相关链接：

四百条文化术语诠释与英译公布，专家：误译易引发误解（北京晨报记者张璐）

　　中国龙依然是 dragon，别纠结

　　以前也有观点认为，“龙”不能翻译成 dragon，因为 dragon 在英文中是凶狠凶恶的怪物。对此，章思英说，“龙”的概念在中西方完全不同，“工程”译审专家之所以仍将“龙”翻译为 dragon，是因为译审组有来自外交部、外文局、中央编译局等机构的专家，大家都认为，以往中外交流不频繁时，可能外国人会纳闷，中国人为何会信奉一个凶恶的图腾形象。但到了今天，海外很多读者已经知道中国龙不同于西方的龙，中西交流频繁后，西方的文学影视作品中，也有龙的正面形象出现。

此“龙”非彼龙：SpaceX 公司的“龙飞船”被译错了（黄佶）

视频资料等汇总：习近平对特朗普说：“我们叫龙的传人”

从“宇航员”一词的翻译，看中国人的文化不自信（黄佶）

“龙”应音译为“loong”，才符合东方龙的实际（段宝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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