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推广奥运英语，不如推广奥运汉语

作者：顾海兵　　来源：南方周末，2008年1月25日
http://www.oeeee.com/a/20080125/510794.html

　　自 2001 年北京成功申办 2008 年奥运会以来，推广奥运英语似乎就成了一个自然而然的任务。北京市政府专门成立了市民学奥运外（英）语办公室，出版了《奥运英语 200 句》，在媒体、在社区大力普及所谓的奥运英语 200 句。这个活动已经有了几个高潮，估计 2008 年要大热一下。

　　其实，我们面对奥运，不应丢掉汉语、被动地以防守的方式搞什么奥运英语，而应反其道而行之，以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为理念，借机大力普及推广汉语，比如奥运汉语20句，这既是中国的需要，更是世界的要求。为什么？

　　我们知道，联合国的工作语言是六种，包括汉语、英语、法语、西班牙语、俄语、阿拉伯语等。因此独尊英语自然是对其他语言的歧视。当我们面对法国人、西班牙人、阿拉伯人、俄国人时讲英语，这是对他们的尊重吗？现在的欧盟，为了尊重每一个国家，其工作语言是有多少个国家就有多少种语言，这是不是给我们某种启示呢？在欧洲的非英语国家，无论是商场、车站，还是菜市场、电话厅，所用的都是本国文字，并没有什么国际通用的英文。

　　奇怪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中国出现了所谓双语服务，如果双语服务是市场行为，那是无可厚非的。但如果是政府强制，则自然不能不让国人或纳税人有所质疑。现在的北京出租车，只有你一上车，不管你是否以英语为母语，都要给你强制的来一段英语。上海的东方明珠电视塔，其电梯服务员，即使面对的都是中国人，她也要机械地神情呆滞地说上一段并不标准的英语，真让人匪夷所思！

　　笔者没有专门去看奥运会的规章，如果奥运会规定只有英语是奥运工作语言，那显然是违反联合国规则的；如果奥运会没有规定只有英语是奥运工作语言，那我们目前的独尊英语做法是对自己的不尊重，是自我歧视，是自卑的表现，是媚外的表现。

　　如果理由是所谓的世界上不少国家都把英语作为官方语言，英语国家是今日世界的强势国家，则更值得质疑。因为英语越是强势，非英语语言就越需要扶持与保护。这当然不是拒绝交流，而是平等地交流。

　　据报道，法国前总理拉法兰一直在进行奥运会的“法语保卫战”，他以北京奥运会法语总监的身份要求：北京奥运的各种仪式、播音、电子显示和文字材料都应有法语版本，北京奥运会网站公布比赛结果时应确保法语信息与汉语、英语信息同步（《报刊文摘》2006年11月20日）。

　　同样不容置疑的是，参加奥运会的外国朋友，不管来自什么国家，他们都对古老的中国感兴趣，都对汉语感兴趣，如果借奥运之机学上几句并不难学的汉语，对他们而言，难道不是雪中送炭吗？把奥运最需要的常用语用具有简洁性的汉语表示出来，编写汉语与世界各种语言对照的“奥运汉语 20 句”，如预备、开始、停止、再一次、谢谢、很好、不客气、上厕所、吃饭、玩一玩、冠军、亚军、季军、违规、罚下、换人等等，组织国内数万名（奥运）志愿者到世界各国向他们的运动员、教练员、记者、官员等去普及汉语，或者利用遍布各国的孔子学院、利用华侨留学生去普及汉语，利用网络普及汉语，难道不是事半功倍、一举多得吗？

　　还特别需要指出的，那就是汉语的比较优势。也许是梦，笔者一直认为，汉语会成为世界的普通话，虽然笔者看不到这一天。

　　第一，在世界有文字的五千到一万年的历史中，汉字是惟一没有中断的文明，所有他国的古代文明，如古巴比伦、古埃及、古印度、古印加等古代文明都已经消失了。今日之英语并非英国本土的语言，它来自日尔曼人的侵入；今日之英语也只有大约一千多年的历史，并且五百年前的中古或古英语与今日之英语具有质变性的巨大差异。

　　第二，在联合国的不同语言版本的文件中，表达同样的内容，最薄的那本文件一定是中文。汉语是最具有经济性的。第三，英语的词汇在不断地永久地增加，有新造的单词，更有大量的缩略语式单词（如WTO等），最新的英语词典已经突破一百万词汇，也就是说学习英语的成本越来越高。有人说，没有十万个词汇，无法看懂美国的比较普通的《时代周刊》。相反，学习中文，只需要掌握九百个左右的汉字，就可以看懂普通的杂志。汉字的数量常用的也就三五千个，其全部数量已稳定在四五万个，通用的汉字在五千到八千个。相对于二十六个英语字母，利用三千来个常用汉字通过组合可以造出几乎无限多个新概念，汉字造两字词的能力比英语等拼音文字大万倍（一百的平方），汉字造三字词的能力比英语等拼音文字大一百万倍（一百的三次方），等等。

　　并且，汉字所造的这些新概念一看就明白（如，世贸、打拐办等）。而英语如果只用二十六个字母造词，其造词能力很低；采用缩略语式造词则又几乎无法了解其来源与含义，几乎是一个新词（字）。至于有外国人说学习汉语很难那是不客观的，甚至可能是别有用心的。实际上是因为外国人用于学习汉语的时间远远少于中国人学习英语的时间。加拿大人大山（中文名）在中国没有多久其中文就学到炉火纯青的程度，而智商并不低的中国人在加拿大，花同样的时间，能学到同样程度的英语吗？

　　第四，英语正在学习汉语，如英语的疑问句，传统的写法是助动词加陈述句或把陈述句的系动词调到句首，这显然是麻烦的。所以日常用语中已经学习汉语的写法直截了当。比如，Are you good？简化为 You are good？或干脆为 good？笔者一直有个直觉：也许在数千年前，英语或英语的前身也是象形的（今日，英语中的字母，如 W 仍有水的、阴性的影子，M 仍有山的、阳性的影子，等等。另见：袁立，English 说文解字，中国世界语出版社2000年1月版），是古汉语的一个分支，但由于使用英语的人，或者是智商问题，或者是不求深度，使得英语向非象形的拼音方向发展。

　　第五，汉语的单音节有利于写出内容深邃、形式美丽的诗词，如唐诗宋词等，而英语做不到。笔者坚决反对将唐诗宋词翻译成所谓的英语。同时，由于汉字的单音节，唱歌清楚。而英语唱歌，常常要把一个英语单词拆成好几段唱，不便于理解。

　　第六，随着信息化的发展，汉字输入的方式愈益多样化、简单化，汉字输入的速度愈益加快。在同等智力条件下，同样时间里汉字输入的字数远超过英语。汉语将成为声控计算机的第一语言。

　　第七，汉字的二维结构使得汉字的书写成为一门艺术，谓之书法或书法艺术，汉字是美的，是益于身心健康的，是给人以美的享受的。汉字书法可以成为一个职业。

　　比较优势如此明显，汉语还不值得我们骄傲吗？利用奥运，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大力推广汉字汉语，难道不是我们的机会与责任吗？

　　亡羊而补牢，未为晚也！

（作者为中国人民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