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龙风云——文化负载词的翻译：争议及研究（黄佶著，2021年12月版）

（部分图片说明在文末）

第一章，杜拉根（dragon）：丑陋，可怕，邪恶

1-1，英语辞书里对dragon一词的解释

美国韦氏大辞典（Merriam-Webster Dictionary，图1-1-1）这样定义dragon这个单词[1]（括号中为笔者译文[2]）：

Simple Definition of DRAGON（对dragon一词的简洁定义）

: an imaginary animal that can breathe out fire and looks like a very large lizard with wings, a long tail, and large claws（一种想象出来的动物，它会喷火，看上去像巨大的蜥蜴，有翅膀、长尾巴和大的爪子）

Full Definition of DRAGON（对dragon一词的完整定义）

1 archaic: a huge serpent（1，古语中的含义：巨大的蛇）

2: a mythical animal usually represented as a monstrous winged and scaly serpent or saurian with a crested head and enormous claws

图1-1-1，Merriam-Webster logo（韦氏大辞典的标志）

（2：神话中虚构的动物，通常被描绘为丑陋的、有翅膀和鳞片的巨蛇或头上长着冠、有着巨大爪子的蜥蜴）

3: a violent, combative, or very strict person（3：暴烈的、好斗的或非常严厉的人）

4 capitalized : DRACO（4，大写时：星座“天龙座”）

5: something or someone formidable or baneful （5：强大可怕的或有害、有毒的事物或人）

由此可以看出，dragon一词的含义是很负面的。在莎士比亚创作的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中，朱丽叶获悉爱人罗密欧杀死堂兄提伯尔特之后，非常震惊和愤怒，她在咒骂罗密欧时用dragon一词来比喻他[3]：

O serpent heart, hid with a flowering face!

Did ever dragon keep so fair a cave?

Beautiful tyrant! fiend angelical!

Dove-feather'd raven! wolvish-ravening lamb!

Despised substance of divinest show!

（啊，鲜花一般的面孔下藏着毒蛇的心！何曾有杜拉根住在如此温馨的巢穴里？举止优雅的暴君！扮成天使的魔鬼！伪装成白鸽的乌鸦！披着羊皮的狼！俊美的外表下是丑恶的灵魂！）

由于龙被译为dragon，而中国或东亚地区的龙和杜拉根具有明显的差异，于是一些辞书增加了相应的说明。例如牛津词典这样解释[4]：

In European tradition the dragon is typically fire-breathing and tends to symbolize chaos or evil, whereas in East Asia it is usually a beneficent symbol of fertility, associated with water and the heavens.

（在欧洲的传统中，dragon的典型特征是喷火，趋向于象征混乱和邪恶，但在东亚，它通常是有益的，象征丰产，和水与天国相关。）

1-2，杜拉根的外表形象

杜拉根是神话中的虚构生物，但仍然有一些约定俗成的基本特征或标志。杜拉根的外形有两大类，一类是有蝙蝠肉翅的蜥蜴（图1-2-1）。有的杜拉根长着多只脑袋，例如名为hydra（海德拉）的多头杜拉根（图1-2-2）。

图1-2-1，绘画：dragon（杜拉根）。
作者和创作时间不详。

图1-2-2，漫画：
Three Headed Dragon/Hydra（三头杜拉根或海德拉）。
作者：Fred Seibert，2009年5月11日。

另一类杜拉根和巨大的蛇相似（图1-2-3），也常被称为serpent（汉语一般译为“巨蛇”、“古蛇”）。单词serpent和dragon在有些时候是可以互换的（the words serpent and dragon are sometimes interchangeable [5]）。

但也正因为杜拉根本身是虚构生物，谁也没有见到过真实的杜拉根，因此画家笔下的杜拉根千奇百怪。例如图1-2-4中的杜拉根就是蛇身上长着蝙蝠肉翅。

笔者还见过很多形象更加奇怪的杜拉根图像，例如长着虾或蟹的肢体和钳子（鳌足）。本书主要根据图片附属的文字判断画家画的是否是杜拉根。

图1-2-3，绘画：sea serpent devouring a ship
（正在吞噬船只的海洋巨蛇）。
作者：Conrad Gessner，1558年。

图1-2-4，Le Dragon à plusieurs têtes et le dragon à plusieurs queues
（多头多尾的杜拉根）。作者：G. Doré，创作时间不详。

1-3，杜拉根的主要特征

1，杜拉根的主要特征之一：蝙蝠肉翅

除了巨蛇（serpent）型杜拉根之外，杜拉根一般都有着或大或小的蝙蝠肉翅。中国人认为蝙蝠是一种吉祥的动物，因为“蝠”和“福”同音，但蝙蝠在西方文化中被认为是不祥之物。以下摘自维基百科（wikipedia）[6]：

Bats have long been associated with witchcraft, black magic and darkness. The witches incorporate bat in their brew in Shakespeare's Macbeth.

（长期以来，人们把蝙蝠和巫术、邪法和黑暗联系在一起。在莎士比亚的悲剧《麦克白》里，巫婆在酿造毒药时，会添加蝙蝠进去。）

Bats are closely associated with vampires, who are said to be able to shapeshift into bats, fog, or wolves. Bats are also a symbol of ghosts, death, and disease.

（蝙蝠和吸血鬼有密切的关系，据说吸血鬼会变形成为蝙蝠、雾或狼。蝙蝠也是鬼、死亡和疾病的象征。）

西方漫画家常用蝙蝠象征邪恶的人物。1933年，德国纳粹党派人潜入国会大厦放火，然后栽赃于德国共产党身上。在怒斥这一阴谋的漫画中，德国纳粹党被画成了蝙蝠，蝙蝠的身体和翅膀上写着“1933 Fake fire - Nazi's first atrocity”（1933年国会纵火案——纳粹的第一次暴行），蝙蝠的脸则画的是希特勒，它正在飞过浓烟滚滚的德国国会大厦（Reichstag，图1-3-1）。

2011年挪威发生枪击案，七十七个无辜者遇害。凶手Anders Behring Breivik [7]之前发表过大量种族歧视言论，煽动欧洲白人对外来移民的仇恨。漫画家用蝎子、食人鱼、老鼠、毒蛇和蝙蝠从他嘴巴里和唾液一起喷涌而出，象征他发表的偏激言论（图1-3-2）。可见在西方人眼里，蝙蝠和其它几样东西一样，是邪恶的。

图1-3-1，漫画。
作者：L. Pease，创作时间不详。

图1-3-2，漫画：Anders Breivik（安德斯·布雷维克）。
作者：Taylor Jones，2012年4月20日。

2，杜拉根的主要特征之二：喷火攻击

杜拉根会从嘴巴里向外喷射火焰（able to emit fire from their mouths [8]），这是它的主要进攻手段，大量艺术品对此都有描述（图1-3-3）。西方漫画家常用杜拉根来象征各种坏的事物，用杜拉根喷出的火焰象征它们的攻击或破坏手段。图1-3-4的漫画中杜拉根身上写着Deficit（赤字），正在喷火烧毁村庄。漫画以此象征财政赤字造成的破坏。

图1-3-3，绘画。作者和创作时间不详。

图1-3-4，漫画（局部）。
作者：Nate Beeler，2011年5月19日。

3，杜拉根的主要特征之三：在山洞里守财

维基百科这样说：“They are sometimes portrayed as having especially large eyes or watching treasure very diligently” [9]（有时杜拉根被描绘为有一双特别大的眼睛，或非常勤勉地看守金银财宝）。有很多绘画作品描绘了杜拉根的这一特征，如图1-3-5。

杜拉根的这一特点也常被西方时政漫画家画在作品里。沃尔玛（WalMart）是世界上最大的超级市场，但它在员工工资方面很吝啬，于是被画成了贪财的杜拉根（图1-3-6）。

图1-3-5，绘画：The Dragons Treasure（杜拉根的财宝）。
作者：Cabral Ciruelo，创作时间不详。

图1-3-6，漫画：Walmart Payday（沃尔玛的发薪日）。
作者：Carol Simpson，2013年11月21日。

图中巨大的杜拉根趴在一堆金币上，它的几个员工正在向它提出抗议，一位女员工手里的标语牌上写的是Living Wage（最低生活工资）。原漫画下方写着杜拉根对他们说的话：“Yes... yes... another one of those tiresome paydays. The penny jar is in the corner.”（好吧好吧，又是一个该死的发薪日。零钱罐就在角落里。）意思是沃尔玛并不尊重员工，随便用一些小钱打发他们。

图1-3-7，雕塑：Capital: Dragon Devouring a Human（柱头：杜拉根正在吞噬一个人），
Chauvigny（绍维尼）教堂，法国。作者不详，十二世纪中叶。

图1-3-8，绘画：De draak verslindt een makker van Cadmus
（杜拉根吞噬卡德摩斯的伙伴）。作者：Hendrick Goltzius，1588年。

图1-3-9，漫画（局部）。
作者：Rob Rogers，2008年3月11日。

4，杜拉根的主要特征之四：吃人

杜拉根要吃动物或人，很多艺术品对此进行了生动的描绘。图1-3-7中是十二世纪的雕塑，刻画杜拉根正在啃噬一个人的脑袋。图1-3-8是十六世纪的荷兰绘画，描绘杜拉根正在撕咬一个男子的头部，利爪在他身上抓出了一道道血痕，鲜血直流；地上是其他死者的头部或头骨，场面触目惊心，令人不寒而栗。杜拉根吃人的特征常被时政绘画作者作为素材。例如图1-3-9中的杜拉根，它象征衰退的经济，吞噬了美国山姆大叔。

1-4，真实的杜拉根：蜥蜴

杜拉根也常指蜥蜴类生物。图1-4-1是生长于东南亚的gliding lizard（滑翔蜥蜴），或flying lizard（会飞的蜥蜴）、flying dragon（会飞的杜拉根）；澳大利亚蜥蜴Thorny Devil（有刺的魔鬼），又被称为Mountain Devil（山地恶魔）、Thorny Dragon（多刺的杜拉根）或Thorny Lizard（多刺蜥蜴）[10]；它的头上有两片大的角状鳞片，而在西方文化中，额头上长两只角，是devil（魔鬼）的象征，因此它得名Devil。Agamids（鬣蜥科蜥蜴，lizards of the family Agamidae）分布于非洲、亚洲、澳大利亚等地，很多品种被称为dragons（杜拉根）或dragon lizards（杜拉根蜥蜴）。

印度尼西亚Komodo等岛屿上的蜥蜴被称为Komodo dragon（科摩多杜拉根，通常汉译为“科摩多巨蜥”或“科摩多大蜥蜴”）（图1-4-2），它是现存蜥蜴种类中体型最大的一种[11]。

科摩多大蜥蜴外形丑陋，只能在地上爬行；它们好食腐尸（they also eat considerable amounts of carrion），它的口腔里生长着致命的剧毒细菌（the virulent bacteria that live in its mouth）。因此，科摩多大蜥蜴被称为“世界上最大的和最致命的蜥蜴”（The Largest and Most Lethal Lizard on Earth [12]）。

显然，仅凭令人恶心的科摩多大蜥蜴也被称为dragon，中国的象征——龙——就应该换一个英文名字。

中国人赞扬驴肉美味时常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这句话被 Global Times（环球时报）翻译为：“Chinese people reckon donkey meat is as delicious as dragon meat”[13]。外国人一旦知道中国人把蜥蜴的肉视为美食，不知道会不会恶心得呕吐起来。

1-5，《圣经》中的杜拉根：恶魔的象征

1，杜拉根是世界上最大的恶魔撒旦的象征

《圣经》“启示录”第十二章中写道[14]（括号中的中文译文摘自中文版《圣经》[15]，为了避免混淆，笔者不把中文版里dragon的译文“龙”写出来，仍然使用原文dragon）：

1 A great portent appeared in heaven: a woman clothed with the sun, with the moon under her feet, and on her head a crown of twelve stars.

（1 天上现出大异象来：有一个妇人，身披日头，脚踏月后，头戴十二星的冠冕。）

2 She was pregnant and was crying out in birth pangs, in the agony of giving birth.

（2 她怀了孕，在生产的艰难中疼痛呼叫。）

3 Then another portent appeared in heaven: a great red dragon, with seven heads and ten horns, and seven diadems on his heads.

（3 天上又现出异象来：有一条大红dragon，七头十角，七头上戴着七个冠冕。）

4 His tail swept down a third of the stars of heaven and threw them to the earth. Then the dragon stood before the woman who was about to bear a child, so that he might devour her child as soon as it was born.

（4 它的尾巴拖拉着天上星辰的三分之一，摔在地上。Dragon就站在那将要生产的妇人面前，等她生产之后，要吞吃她的孩子。）

5 And she gave birth to a son, a male child, who is to rule all the nations with a rod of iron. But her child was snatched away and taken to God and to his throne;

（5 妇人生了一个男孩子，是将来要用铁杖辖管万国的[16]；她的孩子被提到　神[17]宝座那里去了。）

6 and the woman fled into the wilderness, where she has a place prepared by God, so that there she can be nourished for one thousand two hundred sixty days.

（6 妇人就逃到旷野，在那里有　神给她预备的地方，使她被养活一千二百六十天。）

7 And war broke out in heaven; Michael and his angels fought against the dragon. The dragon and his angels fought back,

（7 在天上就有了争战。米迦勒同他的使者与dragon争战，dragon也同它的使者去争战，）

8 but they were defeated, and there was no longer any place for them in heaven.

（8 并没有得胜，天上再没有它们的地方。）

9 The great dragon was thrown down, that ancient serpent, who is called the Devil and Satan, the deceiver of the whole world—he was thrown down to the earth, and his angels were thrown down with him.

（9 大dragon就是那古蛇，名叫魔鬼，又叫撒但，是迷惑普天下的。它被摔在地上，它的使者也一同被摔下去。）

图1-5-1描绘了“dragon就站在那将要生产的妇人面前，等她生产之后，要吞吃她的孩子”这一场景，图中右下方即为有七个脑袋的great red dragon。

图1-5-1，绘画：The Dragon with Seven Heads（有七个脑袋的杜拉根）。作者：Albrecht Dürer（1471年~1528年），创作时间不详。

《圣经》里描绘的这些事本来和中国的龙毫无关系，但因为龙和dragon互译，于是圣经故事中的dragon在中文译本中全部变成了“龙”。例如“The great dragon was thrown down, that ancient serpent, who is called the Devil and Satan, the deceiver of the whole world”这句话被译为“大龙就是那古蛇，名叫魔鬼，又叫撒但，是迷惑普天下的”。实际上本节前面引用的中文版启示录中的dragon一词都是被译为“龙”的。于是中国吉祥如意的龙，成了基督教徒心目中的恶魔撒旦。

中学教师杨本科[18]在一篇文章中写道：“我是一名国际汉语教师，2012年我在泰国教中文，春节期间，学校让我做一块宣传春节的展板，中文教学组主任却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条件：不得在展板上出现‘龙’字，也不得在展板上出现龙的形象。理由是，她是基督教徒，在《圣经》里面，dragon是邪恶的象征。我反复向她解释，西方文化里面的所谓的龙和中国文化的龙完全就是两个事物。西方的龙喷火，中国的龙喷水；西方的龙有九个头，中国的龙只有一个头；西方的龙有翅膀，中国的龙没有翅膀，我们的龙是传说中的守护神，如此等等。所以把中国的龙翻译成dragon完全就是不对的，就好像你们把我们的壁虎翻译成了蜥蜴。应该直接翻译成‘loong’或者类似于这样的发音才对。结果还不错，她接受了我的解释，最终我们得以在学校的报刊亭里张贴一幅龙的图像，可以更加直观地把一些春节元素展示给他们。”[19]

基督教传入中国后，中国的基督教徒根据中文版《圣经》说“龙是恶魔撒旦”。很多基督教徒毁掉了家具和床单等生活用品上的龙图案，疏远“龙”姓家人，不愿意过龙年，把划龙舟视为犯罪行为。一些牧师反复解释也无济于事[20]。中国基督教徒人数的官方数字是三千八百多万[21]，民间估计的数字是一个亿甚至更多。中国大多数人（包括国家最高领导人）自称“龙的传人”，与此同时有几千万甚至上亿的基督教徒把龙视为恶魔，这显然是非常不利于中国的稳定和统一的。

【详见：http://www.loong.cn/zong_jiao.htm】

由于龙是中国的象征，龙被译为dragon，于是西方漫画家常用杜拉根来象征中国，把中国描绘成一个恶魔，如图1-5-2。

图中的杜拉根胸前写着China，因此漫画家实际想画的是象征中国的龙。“龙”的面前有一大堆骷髅，表示它吃了很多人。它刚刚喷过火，把它面前的奥运会赞助商（Olympic sponsors）都烤焦了，但后者只能无奈地说一声Gesundheit。这是欧美人在别人打喷嚏时说的应景话，字面含义是祝福别人身体健康。漫画的意思是外国厂商面对凶暴的中国龙，无可奈何，只能自我解嘲。

图1-5-2，漫画：Chinese dragon（中国“龙”）。
作者：Mike Luckovich，2008年3月28日。

2，红色杜拉根的颜色暗藏玄机

《圣经》专门指出要吞吃婴儿耶稣的是a great red dragon（一条红色的大杜拉根），于是在西方人的观念中，红色的杜拉根是恶魔中的恶魔。美国电影Red Dragon（中文片名为“红龙”）据此用红色的杜拉根来象征变态杀人狂。影片中作为重要道具的是William Blake的绘画作品The Great Red Dragon and the Woman Clothed with the Sun（大红杜拉根和身披阳光的妇女），这张画描绘的就是《圣经》“启示录”所叙述的场景：大红杜拉根等着吃掉妇女生下的婴儿。

红色的龙在中国是吉祥的象征，但由于龙被翻译成dragon，于是“红色的龙”也在西方人眼中成了魔鬼。

美国有一本书，其书名和副标题是“Red Dragon Rising: Communist China's Military Threat to America” [22]（图1-5-3）。有人将其译为“红色巨龙在升腾：共产主义中国对美国构成的军事威胁”[23]。

在我们中国人看来，将“Red Dragon”译为“红色巨龙”没有错，因为中国的标志色是红色，共产主义运动的标志色也是红色，而龙是中国的象征，中国又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因此“红色巨龙”指的是“红色的中国”，而这本书正是写中国的。

但实际上“Red Dragon”是有双关含义的。第一层意思是指“信仰共产主义意识形态的中国”，第二层意思则在暗示中国是最大的恶魔。对此书的一篇评论的标题是：“America faces the new Red Scare”[24]（美国面临新的红色恐怖），这说明美国读者是能领会出这种双关含义的。因此，Red Dragon在中国译者看来是“红色巨龙”，但在西方读者心中却是“红色恶龙”。

当然，如果真的译为“红色恶龙”的话，中国人自己看了会很不舒服。中国人喜欢外国人赞扬自己，喜欢“红色巨龙”这样歌颂性词汇。但外国作者的实际意图并非要奉承中国。译成“红色巨龙”不仅扭曲了外国作者的原意，也会使中国人产生错觉和幻觉，变得飘飘然起来，而实际情况恰好相反。

西方时政漫画的作者在用龙来象征中国时，不仅把龙画得丑陋凶恶（他们觉得杜拉根本来就是丑恶的），而且时常把龙着上红色。这一红色不仅象征中国、象征社会主义制度，更是在借用“红色杜拉根”的典故，暗示中国是最大的恶魔。图1-5-4用红色的杜拉根象征中国，在它身后，是被打败的相扑运动员（象征日本）。“龙”正在气势汹汹地对山姆大叔（象征美国）说：“You are next!...”（你是下一个）。意思是中国经济规模已经超越了日本，正在向美国发起挑战。

图1-5-4，漫画：Chinese economic dragon（中国经济“龙”）。
作者：Rodrigo，2010年8月18日。

图1-5-5，漫画。
作者：Schot，2012年5月4日。

2012年12月，离开玛雅人说的“世界末日”（该月21日）越来越近时，一些不法分子打起了歪主意。陕西省侨联主管的《华商报》于14日报道[25]：陕西省“一些地方出现‘全能神’邪教组织人员，利用‘2012世界末日说’非法聚集、上街散发宣传资料，散布世界末日谣言，鼓吹‘只有信教才能得救保平安’的现象。” “全能神”打着基督教旗号，散布从基督教教义改编的歪理邪说进行非法传教。报道说：他们“还攻击称‘当今中国是一个没落的帝王大家庭，受大红龙（指共产党）支配’，煽动信徒要在神的率领下与‘大红龙’展开决战，‘将大红龙灭绝，建立全能神统治的国度’。”

显然，这些邪教人员利用基督教信徒对red great dragon的恐惧和仇视，把中国的执政党和政府比喻为“大红龙”（图1-5-5），给他们的颠覆行为披上道义外衣，引导信徒参与他们的颠覆行动。而这种比喻之所以能够成功，正是因为过去龙是中国封建王朝的专用符号，现在则是中国的象征，而中国的龙又被译成了dragon。于是几千年前诞生的基督教教义和今日的中国政治被一个错误的翻译无中生有地联系在了一起，成了颠覆分子的理论和道义依据的一部分。

3，杜拉根也会喷水，但是为了淹死人

中国的龙会喷水。水是人类生活的命脉，因此在中国文化中龙是“风调雨顺”的象征。我们常见杜拉根喷火，但也有些场合描绘它会喷水。不过它喷水不是为了帮助人类进行农业生产，而是为了淹死人。

以下文字摘自《圣经》“启示录”第十二章[26]（括号中的中文译文摘自中文版《圣经》[27]，为了避免混淆，笔者不把中文版里dragon的译文“龙”写出来，仍然使用原文dragon）：

13 So when the dragon saw that he had been thrown down to the earth, he pursued the woman who had given birth to the male child.

（13 dragon见自己被摔在地上，就逼迫那生男孩子的妇人。）

14 But the woman was given the two wings of the great eagle, so that she could fly from the serpent into the wilderness, to her place where she is nourished for a time, and times, and half a time.

（14 于是有大鹰的两个翅膀赐给妇人，叫她能飞到旷野，到自己的地方躲避那蛇；她在那里被养活一载二载半载。）

15 Then from his mouth the serpent poured water like a river after the woman, to sweep her away with the flood.

（15 蛇就在妇人身后，从口中吐出水来，像河一样，要将妇人冲去。）

16 But the earth came to the help of the woman; it opened its mouth and swallowed the river that the dragon had poured from his mouth.

（16 地却帮助妇人，开口吞了从dragon口吐出来的水。）

17 Then the dragon was angry with the woman, and went off to make war on the rest of her children, those who keep the commandments of God and hold the testimony of Jesus.

（17 dragon向妇人发怒，去与她其余的儿女争战，这儿女就是那守神诫命，为耶稣作见证的。）

图1-5-6描绘了红色的七头杜拉根喷出大量的水试图淹死那个妇女，但大地裂开一条缝，使水流走了。

4，杜拉根象征邪恶，在绘画中处于卑微的地位

《不列颠百科全书》（Encyclopaedia Britannica）说[28]：“In Christian art the dragon came to be symbolic of sin and paganism and, as such, was depicted prostrate beneath the heels of saints and martyrs.”（在基督教的艺术品中，杜拉根象征着罪恶和异教徒，于是在图画中，杜拉根被描绘为匍匐在圣人和殉教者的脚下。）

图1-5-7描绘三世纪的殉道者圣玛格丽特（St. Margaret）的脚下踩着一头杜拉根，该杜拉根象征邪恶。

图1-5-8为中世纪的Psalter world map（诗经世界地图），它把两头杜拉根放在地图的下方，即在世界之下的层面里（a lower "frame" below the world），因为杜拉根是罪恶的象征（symbols of sin）；与之对应的是，耶稣和天使被放在世界的上层。[29]

图1-5-7，绘画：Sainte Marguerite（圣玛格丽特）。作者：Louis Surugue，创作时间不详。右图为局部放大。

图1-5-8，绘画：Psalter world map（诗经世界地图）。作者不详，约公元1250年。右图为局部放大。

5，杜拉根的覆灭带来千年和平

下面的文字摘自《圣经》“启示录”第十九章[30]（括号中的中文译文摘自中文版《圣经》[31]，为了避免混淆，笔者不把中文版里dragon的译文“龙”写出来，仍然使用原文dragon）：

19 Then I saw the beast and the kings of the earth with their armies gathered to make war against the rider on the horse and against his army.

（19 我看见那兽和地上的君王，并他们的众军都聚集，要与骑白马的并他的军兵争战。）

20 And the beast was captured, and with it the false prophet who had performed in its presence the signs by which he deceived those who had received the mark of the beast and those who worshiped its image. These two were thrown alive into the lake of fire that burns with sulfur.

（20 那兽被擒拿，那在兽面前曾行奇事、迷惑受兽印记和拜兽像之人的假先知，也与兽同被擒拿。他们两个就活活地被扔在烧着硫磺的火湖里。）

21 And the rest were killed by the sword of the rider on the horse, the sword that came from his mouth; and all the birds were gorged with their flesh.

（21 其余的被骑白马者口中出来的剑杀了；飞鸟都吃饱了他们的肉。）

《圣经》“启示录”第二十章[32]接着说（括号中是中文译文[33]）：

1 Then I saw an angel coming down from heaven, holding in his hand the key to the bottomless pit and a great chain.

（1 我又看见一位天使从天降下，手里拿着无底坑的钥匙和一条大链子。）

2 He seized the dragon, that ancient serpent, who is the Devil and Satan, and bound him for a thousand years,

（2 他捉住那dragon，就是古蛇，又叫魔鬼，也叫撒但，把它捆绑一千年，）

3 and threw him into the pit, and locked and sealed it over him, so that he would deceive the nations no more, until the thousand years were ended. After that he must be let out for a little while.

（3 扔在无底坑里，将无底坑关闭，用印封上，使它不得再迷惑列国。等到那一千年完了，以后必须暂时释放它。）

4 Then I saw thrones, and those seated on them were given authority to judge. I also saw the souls of those who had been beheaded for their testimony to Jesus and for the word of God. They had not worshiped the beast or its image and had not received its mark on their foreheads or their hands. They came to life and reigned with Christ a thousand years.

（4 我又看见几个宝座，也有坐在上面的，并有审判的权柄赐给他们。我又看见那些因为给耶稣作见证，并为神之道被斩者的灵魂，和那没有拜过兽与兽像，也没有在额上和手上受过它印记之人的灵魂，他们都复活了，与基督一同作王一千年。）

5 (The rest of the dead did not come to life until the thousand years were ended.) This is the first resurrection.

（5 这是头一次的复活。其余的死人还没有复活，直等那一千年完了。）

6 Blessed and holy are those who share in the first resurrection. Over these the second death has no power, but they will be priests of God and of Christ, and they will reign with him a thousand years.

（6 在头一次复活有分的有福了、圣洁了！第二次的死在他们身上没有权柄。他们必作　神和基督的祭司，并要与基督一同作王一千年。）

7 When the thousand years are ended, Satan will be released from his prison

（7 那一千年完了，撒但必从监牢里被释放，）

8 and will come out to deceive the nations at the four corners of the earth, Gog and Magog, in order to gather them for battle; they are as numerous as the sands of the sea.

（8 出来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34]，就是歌革和玛各，叫他们聚集争战。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

9 They marched up over the breadth of the earth and surrounded the camp of the saints and the beloved city. And fire came down from heaven and consumed them.

（9 他们上来遍满了全地，围住圣徒的营与蒙爱的城，就有火从天降下，烧灭了他们。）

10 And the devil who had deceived them was thrown into the lake of fire and sulfur, where the beast and the false prophet were, and they will be tormented day and night forever and ever.

（10 那迷惑他们的魔鬼被扔在硫磺的火湖里，就是兽和假先知所在的地方。他们必昼夜受痛苦，直到永永远远。）

根据这段文字的描述，杜拉根最后的命运是被囚禁一千年，在这一千年里，信仰耶稣基督的人，迎来千禧年，“与基督一同作王一千年”，过着幸福的生活。一千年之后，杜拉根被放出来，但它又去攻击基督徒，于是再次被捕，“被扔在硫磺的火湖里，昼夜受痛苦，直到永永远远”。图1-5-9表现的是杜拉根被扔入“硫磺火湖”时的情景。

杜拉根的命运常被西方人用来影射中国和美国之间的较量。中国人用龙作为自己的象征，自称“龙的传人”，译成英文是the descendants of the dragon或the offspring of the dragon，字面意思是“杜拉根的后代”。中国坚持社会主义道路，不愿意全盘接受美国的价值观和政治制度，在经济规模上日益逼近美国，军事实力也在迅速增强，已经成为世界上唯一能够挑战美国霸主地位的国家。由于美国不愿放弃对中国的遏制战略，而中国却要在世界上获得更大的发言权，于是中美两国之间的决战不可避免。

图1-5-9，绘画：The Dragon cast into the Lake of Fire
（杜拉根被扔进火湖）。
作者和创作时间不详。

这正合了《圣经》对基督徒和杜拉根之间大决战的预言。中国的庞大人口数量也和《圣经》里的描述“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they are as numerous as the sands of the sea）完全一致。

中国人主动宣布自己是dragon（龙）或其后代，大大方便了美国在遏制和攻击中国时必须进行的舆论宣传。

《圣经》在西方家喻户晓，信奉者占绝大多数。因此，利用《圣经》里对dragon（杜拉根）的描述、利用龙和dragon的互译，来为敌视中国的战略和行动提供合法性基础，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很多人说：中国人民已经解决了“挨打”和“挨饿”问题，现在需要解决的是“挨骂”问题。但是中国人译龙为dragon是自己在“找骂”，因为dragon在欧美文化中象征恶魔。

2009年，英国出版了一本书：Beware the Dragon: China: 1,000 Years of Bloodshed（图1-5-10）。这本书在amazon.com上的Product Description（产品描绘）介绍了该书的主要内容[35]：

As one of the world's most populous countries, China has always flexed its muscles beyond its borders, the result being a thread of conflict woven into the fabric of the nation's history.

（作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之一，中国一直在它的边界后面绷紧了肌肉，随时准备大干一场，其结果是一系列的冲突织成了这个国家的历史脉络。）

In the mid-13th-century Mongol hordes obliterated an army of Europe's finest knights, and 700 years later China went to war with Japan, took on UN forces in Korea, and squared up to the Soviet Union and America.

（在十三世纪中叶，蒙古游牧部落彻底消灭了欧洲最好的骑士组成的军队；七百年后，中国与日本发生了战争，在朝鲜和联合国军较量，还摆出和苏联与美国进行战争的架势。）

Over the centuries in between, the Chinese sought bloody conflict with Muslims, Jews, Christians, and Buddhists and survived political conflicts that claimed tens of millions of lives.

（在这之间的几个世纪里，中国人和穆斯林、犹太人、基督徒、佛教徒发生了血腥的冲突，自己则在吞噬了几千万生灵的政治冲突中幸存下来。）

……

从这篇对该书简短的介绍中，我们可以看出该书的荒诞。作者把蒙古大军进攻欧洲算到了中国的账上，但实际上当时的中国也是蒙古人的征服对象。尤其微妙的是这句话：“700 years later China went to war with Japan”（七百年后，中国与日本发生了战争），似乎中国有很强烈的征服欲望，十三世纪侵略了欧洲，七个世纪后又去征服日本。而历史事实是日本侵略中国、中国被迫反抗。中日战争发生在中国领土上，这个最基本的事实就能证明一切。中国参加朝鲜战争，也是因为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打到了中国边境。如果以中国为首的联合国军进入墨西哥，一直打到美国-墨西哥边境，并派飞机进入美国领空挑衅，美国人会不进入墨西哥和这支联合国军打仗吗？古巴不和美国接壤，但因为意识形态对立，美国也支持过对它的入侵。

中国汉族人对少数民族的态度，要远远好于美国人。美国人屠杀了曾经帮助白人在美洲大陆立足的印第安人，而中国政府对少数民族的优待政策甚至已经引起了主要民族汉族的不满；中国人与异教徒的冲突，中国人之间的残酷内战，根源都不是中国人的恶本性，而是出于政治原因，为了争夺政权，其它国家同样如此；激进革命伴随残酷斗争，也不是中国人的独家专利，法国、苏联和柬埔寨等国家也都发生过。

显然，该书刻意扭曲事实，企图把中国塑造成一个侵略成性的、“庞大而无法阻挡的国家”（huge and unstoppable country —— 摘自该书介绍）。因此，书名中的dragon并非单纯地指中国龙，不是单纯地比喻中国，还具有另外一层意思，即dragon一词的本意：恶魔。因此，书名“Beware the Dragon - China: 1,000 Years of Bloodshed ”的实际含义是：“谨防魔龙——中国：血腥杀戮的一千年”。

该书作者选择“一千年”这个时间长度也有特定含义。《圣经》说，上帝战胜以杜拉根为首的恶魔之后，世界将迎来千年和平。因此，书名中的“1,000 Years”是为了和dragon一词相呼应，进一步强化对dragon一词中“恶魔”含义的暗示。如果作者真地要研究中国的杀戮史，至少可以写两千年，例如秦始皇的“焚书坑儒”就可以大书特书。

1-6，杀死杜拉根是一种英勇和正义的行为

1，神话故事：圣乔治杀死杜拉根，救出公主

专门收集圣徒言行的Golden Legend（金色传奇）记载[36]：在古代利比亚一个叫塞勒恩（Silene）的地方，有一个湖。湖里住着一头染有瘟疫的杜拉根，它危害着整个乡村。为了使杜拉根不作恶，当地的人每天喂它吃两只羊。羊吃完之后，人们把自己的孩子喂给杜拉根吃。具体牺牲谁家的孩子，由抽签决定。一天，国王的女儿Sabra抽到了签。国王心急如焚，愿意用他全部的金银和半个王国换回女儿的生命。但人们拒绝了他。公主被装扮成新娘的模样，送到湖边，准备给杜拉根吃。

圣乔治（St. George）恰好骑马从湖边经过。公主颤抖着叫他赶紧离开，但圣乔治坚决要留下。就在他们交谈时，杜拉根从湖里出来了。圣乔治骑在马上，用长矛攻击杜拉根，使其受到致命的伤害（图1-6-1）。

圣乔治用公主的腰带捆住杜拉根的脖子。他们带着杜拉根回到城里，杜拉根把人们吓坏了。

圣乔治告诉人们：如果他们答应成为基督徒并接受洗礼，他将当着他们的面杀死杜拉根。塞勒恩的国王和民众皈依了基督教，圣乔治则杀死了杜拉根。……

2005年，泰晤士报（The Times）报道[37]：在叙利亚沙漠巴尔米拉古城（Palmyra）发现了一块用马赛克拼成的地面（图1-6-2），这幅作品大约创作于公元260年（dating from approximately AD260），描绘了希腊神话英雄柏勒洛丰（Bellerophon）杀死怪物喀迈拉（Chimera）的画面，它是已知的最早的“圣乔治杀死杜拉根”故事的模板（the earliest known template for the image of St George slaying the dragon）。专家说这是目前为止发现的最精致的古典马赛克镶嵌画，甚至可能是圣乔治传奇的起源（may even be the source of the St George legend）。

喀迈拉看上去很像狮子，但是背部中央长着一只会喷火的羊头，尾巴是一条蛇。公元前700年左右，古希腊诗人赫西俄德（Hesiod）撰写了Theogony（神谱）一书。其英文版将这条蛇译为dragon。[38]

2，圣乔治杀死杜拉根的故事至今广泛流传

在西方文化中，以St. George and the Dragon（圣乔治和杜拉根）为题的艺术作品不计其数。很多绘画（图1-6-3）、雕塑（图1-6-4）、戏剧（图1-6-5）和电影（图1-6-6）描绘了“圣乔治杀死杜拉根”这个传奇故事或以其为创作素材。很多纸币（图1-6-7）和硬币（图1-6-8）也使用了“圣乔治杀死杜拉根”的图案。这样做的还有邮票（图1-6-9）和首日封（图1-6-10）的设计者。

图1-6-3，绘画。

图1-6-4，雕塑。

图1-6-5，剧照。

图1-6-6，电影海报。

图1-6-7，纸币。

图1-6-8，硬币。

这一场景还被用于社团标志（图1-6-11，-12）、商标（图1-6-13）、鼠标垫（图1-6-14）、汗衫（图1-6-15）和包袋（图1-6-16）。还有人为挂毯设计了“圣乔治杀杜拉根”的花纹（图1-6-17）。把这一场面文身文在身上的人也不少（图1-6-18）。

图1-6-9，邮票。

图1-6-10，首日封。

图1-6-11，徽章。

图1-6-12，团体标志。

图1-6-13，商标。

图1-6-14，鼠标垫。

图1-6-15，汗衫。

图1-6-16，包袋。

图1-6-17，挂毯镶边图案。

图1-6-18，文身。

著名画家达利画的“熔化的钟”大家都很熟悉，但他还画过很多以“圣乔治杀死杜拉根”为题材的画，例如图1-6-19。他还创作了该题材的雕塑。

3，圣乔治被很多地方的人视为守护圣者

圣乔治是以下这些地区的守护圣者（patron saint）：西班牙的阿拉贡自治区和加泰罗尼亚，埃塞俄比亚，格鲁吉亚，巴勒斯坦，贝鲁特，黎巴嫩；是地中海岛屿马耳他和戈佐的守护圣者之一。保加利亚人赞扬圣乔治是“战俘的解救者，穷人的保卫者，病人的医生”。数世纪以来，圣乔治被视为保加利亚的保护者（protector）。圣乔治还是美国童子军（the Boy Scouts of America）的守护圣者。近年来，圣乔治已经成为英国的国家象征（a national icon in England），是爱国主义庆祝活动中的核心角色。[39]

4，圣乔治节：专为杀死杜拉根的英雄设立的节日

世界上很多地区设有“圣乔治节”（Saint George's Day），每年4月23日纪念圣乔治于公元303年的去世（图1-6-20）。

过“圣乔治节”的国家有：英国，加拿大，克罗地亚，葡萄牙，塞浦路斯，希腊，格鲁吉亚，塞尔维亚，保加利亚，罗马尼亚，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马其顿共和国；城市有：俄罗斯的莫斯科，意大利的热那亚，斯洛文尼亚的卢布尔雅那，黎巴嫩的贝鲁特，马耳他的戈尔米和维多利亚（哥佐岛）等很多城市；还包括西班牙旧阿拉贡王朝所在地区：阿拉贡自治区，加泰罗尼亚（卡塔卢尼亚），巴伦西亚市和马略卡岛。

圣乔治节是纽芬兰和拉布拉多（加拿大东海岸地区）的省级节日（provincial holiday），日期是每年最接近4月23日的星期一。在比利时的蒙斯，每年圣三主日都要向圣乔治表达敬意。[40]

巴勒斯坦人称圣乔治节为Feast of Saint George，时间为每年5月6日[41]，在伯利恒附近的圣乔治修道院举行纪念活动。[42]

圣乔治节会有游行活动，男子们装扮成圣乔治，手持红十字旗，骑在马上，走过街道，或者制作巨大的圣乔治模型，缓缓通过街道（图1-6-21）。有时军人也会列队参加。当天还会有表演，扮演圣乔治的演员手持长剑或长矛，攻击由其他人扮演的杜拉根（图1-6-22）。孩子们都很喜欢参加这一活动，他们会预先制作旗帜和道具。2010年在英国某地举行的圣乔治节活动中，市长扮演了杜拉根。但因为他是市长，武士网开一面，最后没有“杀”掉他。孩子们都看得津津有味。[43]

图1-6-21，照片：St. George's Day （圣乔治节）。Tom摄于2014年。

图1-6-22，照片：George and the Dragon（圣乔治和杜拉根）。

摄影者不详，2006年圣乔治节，英国Stilton村。

5，“圣乔治杀死杜拉根”不是一个简单的神话传说

圣乔治杀死杜拉根的神话传说已经成为一个经典符号，其象征意义被广泛使用。据传圣乔治真有其人，他大约于275年至285年间生于Lyda（现以色列的卢德（Lod））的一个希腊基督教贵族家庭，其父亲是罗马军队的军官。他后来也参加了罗马军队。公元302年，罗马皇帝戴克里先（Diocletian）下令逮捕军队里的基督教徒时，乔治坚决反对，宣布自己就是一个基督教徒。他在饱受折磨之后，于公元303年4月23日被杀死。乔治的勇气和对基督教的坚定信仰，感动了皇后亚历山德拉（Empress Alexandra）和另一位高级别的非基督教牧师阿塔那修（a high-level pagan priest called Athanasius），使之开始信仰基督教。乔治死后尸体被运送至卢德埋葬，基督徒们聚集在一起，尊他为烈士（martyr）[44]。

不论这一传说是真是假，圣乔治都成了事实上的鼓舞基督徒反抗罗马帝国镇压和迫害的精神力量。在政治斗争中，为了使没有文化的普通大众也都能被动员起来，常把英雄人物神圣化，以简化宣传内容，使之通俗易懂，提高宣传效率，而借用神话故事则可能是人们最容易想到的办法，于是古代神话中英雄杀死杜拉根的故事被移植到乔治身上，杜拉根也成为基督教及其衍生宗教中的恶魔。随着基督教及其衍生宗教成为很多国家的主要宗教，“圣乔治杀死杜拉根”的故事被广泛流传，杜拉根也成为了信奉这些宗教的人们心中的恶魔，杀死巨大的恶魔杜拉根不仅是一种勇敢的行为，更是一种正义的行为。

“圣乔治杀死杜拉根”作为一个现成的符号，即使到了近现代，也被广泛用于政治宣传之中。例如圣乔治被当作爱国者的象征，他杀死杜拉根的情景被画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爱国主义组织The Central Committee for National Patriotic Organizations（全国爱国组织中央委员会）的Imperial Patriotic Meeting（帝国爱国大会）的通告海报中（图1-6-23）。

图1-6-24，漫画：
Mightier Than the Sword （比剑更有力）。
作者：Alfredo Sábat，2013年2月22日。

图1-6-23，海报：Patriotic Meeting（爱国大会）。
作者不详，1915年。

世界各国时政绘画的作者们更是频频使用圣乔治杀死杜拉根的典故，把“圣乔治”的正义形象赋予他们支持的人或事物，同时把杜拉根的邪恶本性赋予他们反对或批判、批评的人或事物，以此向读者传达他们所要表现的思想和观点，进而影响读者和大众。本书收集了大量这样的作品。

漫画家们认为时政漫画是捍卫表达自由和思想自由的战争（the war on freedom of expression and thought）的一部分，认为漫画家在国家的政治和社会过程中有自己的价值和影响力（the value and impact of cartoonists in the political and social process），因此他们把自己也画成了对抗统治者权威的“圣乔治”[45]。 图1-6-24中的杜拉根用钢板刻成，戴着皇冠，象征统治者；用报纸剪成的武士，手持钢笔大战杜拉根。因为钢笔是漫画家的武器，而报纸是漫画家的阵地。

不仅如此，“圣乔治杀死杜拉根”也已经成为西方文化中的一个典故，常被用于表达其它情感和观点。

图1-6-25中圣乔治赶去救被杜拉根掠走的公主，到了杜拉根的巢穴，却发现杜拉根已经被公主杀死了，公主正自豪地站在杜拉根的尸体上。圣乔治很扫兴，默默地走开了，边走边嘟囔着：“该死的女权主义者！”

年轻的澳大利亚女漫画家Judy Horacek [46]用这幅漫画颠覆了“圣乔治杀死杜拉根”这个古老的故事，打破了“壮男人救弱女子”的俗套，以此嘲讽那些看不起妇女的人。

图1-6-25，漫画：
Damn Feminists（该死的女权主义者）。
作者，Judy Horacek，1997年。

6，杀死杜拉根的人被视为“圣者”

除了圣乔治之外，西方神话中杀死杜拉根的人很多，有人把历史上的杜拉根杀手（Dragon Slayers）整理如下[47]：

1, St. Philip the Apostle is said to have destroyed a huge dragon at Hierapolis, in Phrygia.

（据说使徒圣菲利普在Phrygia国的Hierapolis曾经消灭掉一头巨大的杜拉根。）

2, St. Martha killed the terrible dragon called Tarasque at Aix (la Chapelle).

（圣马萨在Aix杀死过一头可怕的名叫Tarasque的杜拉根。）

3, St. Florent killed a dragon which haunted the Loire.

（圣弗洛仍特杀死了作恶于法国卢瓦尔河的一头杜拉根。）

4, St. Cado, St. Maudet, and St. Paul did similar feats in Brittany.

（圣卡度、圣缪德特和圣保尔曾在法国布列塔尼半岛有同样的功绩。）

5, St. Keyne of Cornwall slew a dragon.

（康沃尔的圣科尼杀死过一头杜拉根。）

6, St. Michael, St. George, St. Margaret, Pope Sylvester, St. Samson (Archbishop of Dol), Donatus (fourth century), St. Clement of Metz, and many others, killed dragons.

（圣米歇尔、圣乔治、圣玛格丽特、教皇西尔维斯特、Dol的大主教圣赛桑、都拿特斯（四世纪）、法国麦茨市的圣克莱门特以及其他很多人，都曾经杀死过杜拉根。）

7, St. Romain of Rouen destroyed the huge dragon called La Gargouille, which ravaged the Seine.

（法国鲁昂市的圣罗曼消灭过一头巨大的名为La Gargouille的杜拉根，它一直侵扰蹂躏Seine这个地方。）

这个名单看来并不完整。笔者偶尔发现捷克斯洛伐克曾经发行过一张邮票，描绘了十一世纪的武士Trut和杜拉根搏斗的场面（图1-6-26）。他打败杜拉根后建起了特鲁特诺夫城（Trutnov），位于今天的捷克共和国境内。

杀死杜拉根的人绝大多数名字前都有一个光荣的标志St.（Saint，圣）；在一些绘画作品中，杀死杜拉根的英雄头部后方会画有一个光环（图1-6-27），这是西方文化中“圣者”的标志和象征。可见杀死杜拉根是多么神圣光荣的事情。

图1-6-26，邮票：Trut fighting the dragon（特鲁特大战杜拉根）。
绘画原作者：Mikolas Ales，邮票设计者：Karel Svolinsky，
捷克斯洛伐克，1952年11月18日。

图1-6-27，绘画。作者和创作时间不详。

7，杀死杜拉根不仅是英勇的行为，更是正义的行为

虎豹狮子熊等等也都是吃人猛兽，那么杀死杜拉根和杀死虎豹熊罴有什么区别吗？有区别，不但有区别，而且区别非常大，是本质性的区别。杀死老虎狮子熊和豺狼，充其量只能算“英勇”的行为；但杀死杜拉根，不但是“英勇”的行为，而且还是“正义”的行为。

中国古典小说《水浒》中武松在景阳冈上打死拦路老虎的行为只是英勇的行为，但鲁智深安良除暴、拳杀强占民女的镇关西（郑屠）则不仅是英勇的行为，而且也是正义的行为。

上海外国语大学教授吴友富指出：在“对中国历史和文化了解甚少的外国人”眼里，中国的龙“凶猛残酷，咄咄逼人，充满霸气和攻击性、挑战性”[48]。

因为龙被译为dragon，所以这些外国人眼里凶恶的“龙”实际上是杜拉根。但这还不是我们必须重译中国龙的最重要原因。龙不宜和杜拉根同名的根本原因是后者和“邪恶”、“非正义”等概念有着密切的联系。英国的象征是狮子、美国的象征是鹰、俄罗斯的象征是熊，它们都很霸气，很咄咄逼人，但它们不是“非正义”的象征。

即便在商业气息极浓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正义”也是非常重要的正面价值。在描绘二战历史的电视连续剧The Pacific [49]（中文剧名“太平洋战争”）第六集中，美军在穿越日军火力控制下的机场时伤亡惨重。夜里美军军官鼓舞士兵勇敢投入明天的恶战时说：“History is full of wars. Fought for 100 reasons. But this war, our war, I want to believe -- I have to believe, That every step aross that airfield, Every man that's wounded, every man I lose -- That it's all worthwhile because our cause is just.”（中文字幕：“历史上充满了战争。不同的战争各有缘由，但这场战争，是我们的战争，我宁愿相信，我必须得说服自己，穿越机场时的每一个脚印、每一位负伤和牺牲的兄弟，一切牺牲全都值得，因为我们为正义而战”。）

1945年8月21日，侵华日军在湖南芷江向中国军队投降。当地民众在芷江大桥搭起牌楼，上面大书“正义大道”四个字，下面则是英文单词Justice [50] 。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学者施爱东说：“龙形象的美丑变异，只是帝国荣衰的晴雨表，国强龙美，国弱龙丑，与龙被译为Dragon或是Long没有关系。”[51] 但是对于西方人来说，中国的龙不是形象上美丑的问题，而是“龙”（dragon，杜拉根）根本就是邪恶的象征，战胜和消灭它本身是正义的行为。在中西利益一致时，例如二战时，西方媒介的确会把中国的龙画得很漂亮、很欢乐，但龙的外文名dragon使它永远和“非正义”联系在一起，随时都可以将其作为邪恶的象征。这才是我们今天必须在龙和杜拉根之间划清界限的最重要原因。

位于美国纽约的联合国总部广场上有一座雕塑，刻画一位英雄正在杀死象征核战争的双头杜拉根（图1-6-28），它的身体由美苏核导弹残骸构成。这座作品的名称是Good Defeats Evil（正义战胜邪恶）。这足以证明国际社会普遍认为杜拉根象征邪恶。

8，东正教国家等也以杀死杜拉根为荣

除了基督教国家，信奉东正教的俄罗斯等国家和地区的人也继承了圣乔治杀死杜拉根的神话传说，并将圣乔治视为英雄，有很多关于他的故事，或者不同姓名的其它杀死杜拉根的英雄，有很多艺术品表现这些传说，如图1-6-29。

9，圣乔治杀死杜拉根的场景被画在盾徽上

杀死杜拉根的英雄圣乔治被视为莫斯科和俄罗斯的守护者（Saint George henceforth became the patron of Moscow (and, by extension, of Russia).[52]）。

莫斯科大公国及后来的俄罗斯，其国徽（Coat of arms，盾徽）中央都有一个圣乔治杀死杜拉根的画面。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联邦重新启用了这个国徽（图1-6-30）[53]。俄罗斯国家杜马（议会）的主席台后方墙上就挂着它；在杜马大厦的外面，则有英雄杀死杜拉根的雕塑。

格鲁吉亚和俄罗斯敌对，2008年曾与之短暂交战，失去了一部分领土，但它的国徽上也画着圣乔治杀死杜拉根的画面（图1-6-31）。

本书第二章将会介绍很多敌对国家双方都把对方比喻为杜拉根的例子。

图1-6-30，Coat of arms of Russia
（俄罗斯国徽）。右图为其局部放大。

图1-6-31，Coat of arms: Georgia (country)
（格鲁吉亚国徽），右图为其局部放大。

有很多欧洲城市或村镇把圣乔治或其他英雄杀死杜拉根的场景绘制在自己的盾徽、纹章或徽记上（图1-6-32）。

Москва（莫斯科，俄罗斯）

Marijampol?（马里扬泊列，立陶宛）

Кам'янець-Под?льський（卡缅涅茨-波多利斯基，乌克兰）

Dzier?oniów（杰尔若纽夫，波兰）

Brzeg Dolny（下布热格，波兰）

Milicz（米利奇，波兰）

Ostróda（奥斯特鲁达，波兰）

Bácsszentgy?rgy（巴奇森特哲尔吉，匈牙利）

Pitten（皮滕，奥地利）

Heide（海德，德国）

Bru?perk（布鲁什佩尔克，德国）

Saint Martin des Bois（圣马丹代布瓦，法国）

Soufflenheim（苏夫勒南，法国）

Saint Georges sur Eure（厄尔河畔圣若尔热，法国）

Ligsdorf（利格斯多尔，法国）

Villeneuve Saint Georges（新城圣乔治，法国）

Saorge（索尔格，法国）

Saint Jurs（圣瑞尔，法国）

Saint Georges les Bains（圣若尔热莱班，法国）

Couilly Pont aux Dames（库伊蓬托达姆，法国）

Saint Georges d'Oléron（圣若尔热奥莱龙，法国）

Saint Georges en Couzan（库藏地区圣若尔热，法国）

Saint Dyé sur-Loire（卢瓦尔河畔圣迪埃，法国）

Beatenberg（贝阿滕贝格，瑞士）

法国圣若尔热莱班村的盾徽上写着格言（Motto）：Lo coratge se manca pas（加泰罗尼亚语：勇气长存）。

有些盾徽中没有画出圣乔治。在法国的圣若尔热的盾徽上，一把金色的利剑刺穿了杜拉根（transpercé d'une épée versée d'or.）[54]；在圣迪埃的盾徽中，一道闪电击穿了杜拉根的身体。在瑞士贝阿滕贝格村的徽章上，画的是修道士Saint Beatus（圣贝尔多斯）正在用棍杖击打杜拉根的场景（The coat of arms of Beatenberg, depicting Saint Beatus' fight with the dragon [55]）。

10，波斯神话中也有英雄杀死杜拉根的传说

波斯文化中杀死杜拉根的英雄名为Bahram V G?r。他是波斯萨珊王朝（Sassanid Empire）的第十四任国王[56]。很多艺术品描绘了他杀死杜拉根的情形。图1-6-33中他正在弯弓射杀一头杜拉根。

在阿塞拜疆首都巴库，有一座建于1958年的雕像，塑造的是他正在与杜拉根搏斗的情景。这座雕像被认为“象征着善战胜了邪恶”（it symbolizes the triumph of good over evil）[57]。

以上几节的内容表明：不仅西欧国家的人认为杜拉根是恶魔，东欧、俄罗斯和伊朗等地区的人也认为杀死杜拉根是英雄行为，本书第二章展现的时政绘画作品显示，除了欧洲、俄罗斯和伊朗画家之外，中东、非洲、北美和澳大利亚的时政画家也都频频使用杜拉根象征本国的敌人或反面事物，这一点很值得那些坚持把中国的象征龙译为dragon的人注意。

图1-6-33，绘画：Bahram Gur Slays the Dragon
（巴赫兰五世杀死杜拉根）。
作者：Abu'l Qasim Firdausi，约十世纪。
下图为局部放大。

11，“圣乔治杀死杜拉根”这一神话故事被用于表现西方对中国的遏制

黎巴嫩裔美国诗人纪伯伦（Kahlil Gibran）写过一句诗：“Every dragon gives birth to a St. George who slays it”，字面意思是：“每一头杜拉根都会有一个圣乔治专门为杀死它而来到世上”。

随着中国经济和军事力量的迅速发展，中国日渐成为西方国家很多人的眼中钉。正好中国人自称是dragon（龙）的后代，于是他们开始盼望“圣乔治”现身，遏制或颠覆中国，圣乔治杀死杜拉根的故事也很自然地被用在中国身上。

图1-6-34中，美国总统奥巴马被画成古代武士的模样，举着宝剑，一身正气。他身后的土堆上插着牌子Dragons' Den（杜拉根的巢穴）。一条龙（dragon）从洞里窜出，瞪着眼、喷着烟，怒气冲冲。洞穴上方牌子的红底色加黄色五角星，暗示那里是中国。

该漫画显然是想借用圣乔治杀死杜拉根这一典故中的正义内涵，为奥巴马的对华遏制战略创造“名正言顺”的舆论环境，并暗示美国人民：“美国将象圣乔治那样再次取得胜利”。

世上并非只有中国人会做宣传，西方人在这方面的才华和经验，有过之而无不及。

2007年，美国智库兰德公司发表了一份研究报告，预测中国在其周边地区作战时，可能采用“反接近”（antiaccess）战略阻止美国军队靠近战场，进而使美国无法增援中国的对手、美国的盟友。这份报告的名称是：“Entering the Dragon's Lair: Chinese Antiaccess Strategies and Their Implications for the United States” [58]（图1-6-35）。中国记者将其译为“闯入龙潭：中国反介入战略及其对美国的意义”[59]。

中国要阻止美军进入战区，而兰德公司的报告把美军的强行进入比喻为Entering the Dragon's Lair（字面含义是“进入杜拉根的巢穴”）。如果了解杜拉根的种种习性和象征意义，就能从中看出西方读者都能够理解到的第二重含义：美国将来出兵干涉中国的军事行动，是一种英勇而正义的行为。

2016年，特朗普就任美国总统。他在竞选期间就对中国咄咄逼人，上台后更是步步紧逼，派遣航母舰队深入中国南海，发动对中国的贸易战和科技战。时政漫画也把他画成了用美元长矛刺杀人民币龙的圣乔治（图1-6-36）。

【新增资料：中美贸易战爆发之后西方媒介上的中国龙，http://www.loong.cn/trade_war_dragon.htm】

12，在西方神话中，杀死海德拉（hydra，多头杜拉根）是一项艰巨的挑战

赫拉克勒斯（Heracles或Hercules）是希腊神话中最伟大的英雄，具有完美的男子汉气质，后期的罗马帝王常常把自己等同于赫拉克里斯。赫拉克里斯的十二项伟大功绩之一是杀死了恶魔海德拉（hydra，图1-6-37）。海德拉呼出的气是剧毒的，甚至它走过后在地面上留下的痕迹都是致命的。海德拉有很多个脑袋，按照诗歌里的描绘，它的头非常多，以至于画家无法画出这么多数量。所以在画作里，海德拉只有有限数量的头。海德拉的任何一个头被砍掉后，又会长出两个来。因此，海德拉常被用来象征“无法根除的祸害”[60]。

海德拉的这些特点，使它成为时政漫画作者的最爱，频频出现在他们的笔下。由于中国人自称是龙（dragon）的传人，也就难逃被画成多头杜拉根即海德拉的命运。图1-6-38用海德拉的三个脑袋，来象征中国的三个不同侧面。

图1-6-37，绘画：Hercules slaying the Hydra
（赫拉克勒斯斩杀海德拉）。
作者： Hans Sebald Beham，1545年。

图1-6-38，漫画：China-USA（中国和美国）。
作者：Hachfeld，2008年3月13日。

1-7，西方谚语“Everyone has a dragon to slay”是一句励志格言

1，“Everyone has a dragon to slay”被用来鼓励人们战胜困难

“Everyone has a dragon to Slay”这句话的字面意思是：每个人都有一头杜拉根等着他去杀掉，隐喻意思是：每个人在人生道路上都会遇到困难，等着他去克服。这句话已经成为西方人的励志格言。

在美国帕金森病基金（National Parkinson Foundation）网站的论坛里，网友jb49在讲完武士乔治战胜杜拉根的故事后说[61]：

It turned out that in the metaphorical sense, everyone has a Dragon to Slay. The dragons aren't all covered in scales and breathing fire. They are scarier.

（实际上，每个人都有一头杜拉根等着他去杀死。这些杜拉根并非全是长着鳞片的、喷着火焰的。它们更可怕。）

Dragons come in the form of addictions, loneliness and depression, disease, hunger and oppression.

（杜拉根以各种形式出现：毒瘾，孤独和沮丧，疾病，饥饿和压抑。）

George isn't always a man trained with weapons. Dragon Slayers were women with babies in tow, business men squeezing too much work into the day, the lonely retired person down the street, refugees in war torn countries who wonder where the next meal is coming from, the guy who seems to be ok but is afraid the night or even the person with Parkinson's who feels life is a struggle.

（杀死杜拉根的英雄乔治并非总是训练有素、手持武器的男子。杜拉根杀手也可能是拖儿带女的妇女，工作繁重的商人，流落街头的孤独退休者，饱受战争摧残的国家里整天担忧下一顿饭来自哪里的难民，看上去挺好却害怕夜晚的男人，甚至还有感到生活就是一场折磨的帕金森病患者。）

The armour and weapons aren't shiny metal. These people fight their personal dragons with information and learning, medicine, support groups, mental willpower, fortitude, and innerstrength.

（盔甲和武器也不总是用闪亮的金属制成的。这些人战胜自己面对的杜拉根的武器是知识和学习，药物，支持团队，精神意志力，毅力和内心的力量。）

The dragon is relentless. Some days he can be battled back, other days he is fanning your ass with flames. One thing that is important is that the dragon is recognized and faced with whatever weapons we can bring in.

（这头杜拉根是无情的。某一天它会反击你，过几天他又会用火焰喷射你的屁股。重要的是，认识这头杜拉根，并且拿起任何你能得到的武器，去面对它。）

Don't be afraid to scream out for help when your dragon is scorching your ass and the teeth are snapping. Dragons respect those who battle back, they become wary of the fighting. The dragons usualy aren't totally defeated. Often they are only forced into the outer perimeter of our being. Dragons can't be ignored.

（当你的杜拉根在向你喷火时、用利齿咬你时，不要害怕呼唤别人的帮助。杜拉根敬畏那些反击它的人，真的要战斗时，它们会变得谨慎起来。通常并不能彻底打败杜拉根。它们经常只是被驱离你的身边。因此不能轻视杜拉根。）

Be strong and face your Dragon with whatever weapons and strength you can summon.

（坚强起来，用你能够拥有的一切武器和力量，去面对你的杜拉根。）

从以上发言内容可以看出，在西方人心目中杜拉根是很负面的东西，可以代表生活中的种种困苦艰难，而战胜杜拉根却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正确而勇敢的行为。

图1-7-1中写道：“Stress is an important dragon to slay - or at least tame - in your life”（在你的生活中，“压力”是一头经常会遇到的杜拉根，你必须杀死它，至少驯服它）。这幅图的卡通风格表明它的目标读者是儿童和年轻人。

Christabelle D'Silva在她的博客里写道：“I hold failure as an important life lesson. Everyone has a weakness that they fall to. Everyone has a dragon to slay. It is up to us to surpass that trial.”[62]（我认为失败是人生一门重要的课程。 每个人都有令他们失败的弱点，每个人都有一头杜拉根等着他去杀死。能不能通过考验，完全取决于我们自己。）

Jeff Nadonza在自己的博客中写到：“There is something about washing clothes. I really hated it……. Washing is just daily challenge…….. Not washing would mean not living. Everyone has a dragon to slay. ……, I am ready to battle this laundry monster.”[63]（这是些关于洗衣服的事情。我实在是恨死了洗衣服。……。洗衣服是每天必经的挑战。不洗衣服就意味着不去生活。每个人都有一头杜拉根等着他去杀死。……，我准备好去和那头脏衣服恶魔战斗了。）

2，“Everyone has a dragon to slay”被用来鼓励儿童迎接挑战

有一个帮助残障人士康复的动物园名为Dragon Slayer exotic animal zoo（杜拉根杀手奇异动物园）。记者报道创建者时介绍说[64]：“The senior Rivers taught his son that everyone has a dragon to slay. Some people ---- such as those who have physical challenges ---- have dragons that are visible. His father also taught Rivers that some people also combat mental dragons. Rivers drew from that philosophy and named his facility, nestled deep in the Forest of Nisene Marks, Dragon Slayers.”（老瑞佛教导他的儿子[65]：每个人都有一头杜拉根等着他去杀死。有些人——例如那些遇到身体上的挑战的人，他们的杜拉根是可见的。他的父亲还教导瑞佛说：有些人还要和精神上的杜拉根战斗。瑞佛根据这一人生观，命名他创建的康复基地为“杜拉根杀手”。这个康复基地深处Nisene Marks森林的环抱之中。）

另一篇对瑞佛的采访报道[66]说：“The purpose of Dragon Slayers is simple: to give children self-confidence and to build their physical and mental strength, while teaching them about animal caretaking and environmental sustainablility…. Even the name Dragon Slayers is derived from his father telling him as a child, 'everyone has a dragon to slay.'”（康复基地“杜拉根杀手”的宗旨很简单：给孩子以自信，帮助他们建立起身体的和精神的力量，同时教他们如何照看动物，以及环境保护方面的知识。……。甚至这个康复基地的名称“杜拉根杀手”也是源自他父亲在他幼年时对他的教导：“每个人都有一头杜拉根等着他去杀死。”）

根据这篇报道，瑞佛在只有八个月大时，就得了小儿麻痹症，只能坐在轮椅上。记者采访他时，他已经六十九岁了，四十年来他一直在进行残疾儿童的康复事业。可见儿时父亲的一句话，everyone has a dragon to slay，给他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

图1-7-2是Dragon Slayers（杜拉根杀手）网站（www.dragonslayers.org）的标志，标志下面是它的口号：Because everyone has a dragon to slay…（因为每个人都有一头杜拉根等着他去杀死……）。它是一个利用小动物帮助残疾儿童恢复健康的网站。

西方孩子从小受到的教育是Everyone has a dragon to slay（每个人都有一头dragon等着他去杀死），当他们长大后，一旦和自称“dragon的后代”（龙的传人）的中国人产生矛盾，他们也许会这样想：“小时候父亲一直对我说：有一头dragon等着我去杀死，现在它终于出现了！”

1-8，西方儿童自幼受到“杜拉根是恶魔”的教育

1，戏剧表演英雄杀死杜拉根

图1-8-1是针对儿童读者的一幅绘画，提醒孩子们在外出旅游时要注意看各种警示牌，尤其要注意警示牌上的小号字，因为小号字说的往往是更关键的事情。警示牌上写的是：“Don't feed the Dragon any thing”（不要喂杜拉根吃任何东西），小号字写的是：“especially yourself”（尤其是你自己）。言下之意是：“千万不要因为只顾着喂杜拉根吃东西，而使自己掉下去，被杜拉根吃掉了。”杜拉根会吃人，正是西方国家孩子害怕杜拉根的重要原因。

图1-8-2中的照片拍的是1945年一所学校的孩子正在进行“圣乔治杀死杜拉根”化妆表演（mumming play）的场景。照片图1-8-3由著名摄影师Eisenstaedt为Life（生活）杂志拍摄。在看到圣乔治即将杀死杜拉根的时刻，孩子们的表情各异，恐惧和兴奋，激昂与惊诧，全都写在脸上。

2，童话故事描述恶魔杜拉根

图1-8-4是儿童读物Beowulf（贝奥武甫）的封面。贝奥武甫也是西方神话中杀死恶魔杜拉根的英雄，他的故事在欧洲广泛流传。

外国妇女Tracy介绍了她给孩子们读这本书时的情景：“We have loved each night of reading and my children beg me to continue, shouting "NO! NO!, please, please, please go on!" It is hilarious to me to hear my little 4-year-old pleading for me to read "Vaywof" to him. Do other 4-year-olds love Beowulf?”[67]（我们喜欢每晚的阅读。我的孩子们总是请求我继续读下去，喊道“别停！别停！继续读下去！”，我四岁的孩子求我读“威沃夫”[68]时我总是觉得很有趣，难道四岁的孩子就喜欢贝奥武甫了？）

墨西哥出版过一本用西班牙语写的童话书?Tiemblen, dragones!（颤抖吧！杜拉根！图1-8-5）。

书中描述一个美丽的公主住在城堡里，有很多美丽的衣服和衣橱，正打算和一位英俊的王子结婚，但是来了一头杜拉根，喷火烧毁了她的城堡和所有的衣服，还掠走了她的王子。

公主没有气馁，找到一个破纸盒，套在身上当衣服，然后去寻找那头杜拉根，找到后经过顽强的斗争，迫使杜拉根释放了王子，但王子嫌她衣服破旧、头发肮脏，一点也不像公主，……。

这本书的读者对象是六至八岁的孩子。凶恶的杜拉根毁掉了美丽公主的浪漫生活，显然会在这些小读者心中留下阴影。

图1-8-5，书籍封面：?Tiemblen, dragones!。作者和创作年份不详。

3，连环画中的杜拉根是恶魔

在西方文化中，“平民英雄娶美丽公主”是童话故事中常见的模式。这个模式的常见套路是：国王遇到巨大困难，无法解决，一个平民挺身而出，国王许诺事成之后把女儿嫁给他。这个模式也有以杜拉根为“道具”的。

图1-8-6中的连环画描绘了某王国有一头杜拉根肆虐，它总是掠夺美丽的少女。国王派了很多武士去，都杀不了它，因为它会喷出致命的毒气。后来来了一个平民，他对杜拉根谎称自己是魔术师，手里的空布袋里能够变出很多美丽的姑娘，叫杜拉根在他变魔术之前先检查一下布袋是不是空的。于是杜拉根把头伸进布袋一探究竟。平民赶紧用绳子把布袋扎紧在它的脖子上。杜拉根发觉上当后非常愤怒，就喷射毒气，结果布袋被撑大，像热气球一样飞起来，把杜拉根带走了，消失在地平线之外。全国皆大欢喜，国王也兑现诺言，把公主嫁给了这个平民。

图1-8-6，连环画（部分）：
Brains are mightier than the sword - a fairy story
（头脑比钢剑更有力量——神话故事）。
作者：Franklin Morris Howarth，
1898年12月14日。

俄罗斯画家Дж. Р. Р. Толкин的连环画Хоббит（图1-8-7）描绘的是英国作家Tolkien创作的童话故事The Hobbit（霍比特人）。在故事中，一头杜拉根守护着它掠夺来的财宝，当它知道霍比特人悄悄偷走了它的一件财物之后，怒火冲天，打算去摧毁一座城市，以作为报复，但被这座城市的保护者杀死了。[69]

图1-8-7，连环画（部分）：Хоббит（霍比特人）。
作者：Дж. Р. Р. Толкин，1992年。

4，在各种活动中杜拉根扮演魔鬼角色

欧洲很多地方每年举行的“圣乔治节”活动中都有英雄杀死杜拉根的公开表演。儿童们参加这些活动时耳熏目染，知道杀死杜拉根是正义的行为。

英国小镇Stanway的居民为了保护环境，反对MBT（Mechanical Biological Treatment，机械生物处理）垃圾治理厂计划。在抗议活动中，他们用红色的杜拉根比喻MBT。简单的杜拉根道具由三个人在内部操纵。它的额头上有一块牌子，写着MBT destroys our resources forever（MBT公司一直在损害我们的资源）；它的嘴巴上叼着一只黑色垃圾袋，上面写着Recyclables and Garden Waste（可回收垃圾和花园废弃物）及英镑标志。意思是它把这些可以再循环利用的物质都拿去焚烧发电赚钱了。跟着大人参加抗议活动的儿童则作势用木剑刺杀这头杜拉根（图1-8-8）。

图1-8-8，照片：
St. George battles with the 'MBT' Dragon
（圣乔治大战MBT杜拉根），
拍摄者不详，2007年2月20日。

5，“杜拉根是恶魔”的教育塑造了西方孩子对杜拉根和龙的态度

《南方周末》在报道一次“六国民间故事儿童画展”时，有这样的描述：[70]

被虫蛀过的木棍＋工业废弃编织带＋刨完的木屑＋乒乓球＋树叶，这堆从工地上拣来的垃圾，可以组合成什么东西？广东美术馆二楼展厅里，这些东西被组成了一条3米长的龙：木棍和编织带扎成了龙身，乒乓球是眼睛，木屑表示龙行过的水纹，树叶裹成菱形，撒在水纹中间，代表粽子——这是“孩子笔下的童话——六国民间故事儿童画展”广州站的一件展览品。

培训中心主任李绪洪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展品完成得不像想象中的顺利：“班里有一个欧洲的小孩子，来了几个星期，小孩子就要求换班，因为我们把龙、龙舟的故事告诉他，并让他参与扎龙舟，他觉得这不符合他们国家的理念，他觉得自己不是龙的传人。”——国外很多国家都认为龙是邪恶的象征，他们不能接受中国将龙看成崇拜的对象，当然更无法理解中国人为什么会说自己是“龙的传人”。

……

“孩子们喜欢智慧、勇敢、善良的民间故事，这还需要讨论吗？”中国美协少儿艺术委员会主任何韵兰一直在倡导儿童画的“原生态”问题，她的概念里，“天真”的孩子绝不会去质疑这些应该“属于孩子”的民间故事，“质疑‘龙’的欧洲孩子完全是特例”。

也许这并不是一个特例：英雄杀死吐火的恶龙、吃小动物的恐龙……在300多幅儿童画中，龙是一种出现频率很高的动物，但在除中国孩子之外的作品中，龙基本上被画成了一个恶魔，喜欢使用鲜艳颜色的儿童，不约而同选择了黑色、灰色、暗蓝色的冷色调画龙，甚至还有孩子企图淹死龙——实际上，儿童展现的“原生态”并不只是美好的爱情和友谊。

在上述报道里，外国孩子厌恶甚至仇恨的“龙”实际上不是中国的龙，而是西方的杜拉根。从这篇报道中我们可以看到，文化传统对人的影响是非常深刻的，即便是孩子，也不是听几次解释就能转变其思想观念的。何韵兰主任认为“质疑‘龙’的欧洲孩子完全是特例”，这显然是错误的。正如撰写这篇报道的记者所说：“也许这并不是一个特例”，“欧洲孩子的眼里，龙基本上是一个恶魔。”显然这是因为杜拉根的恶魔形象早已在西方孩子的大脑中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图1-8-9是一位外国儿童画的图，题为Angry lazer breathing dragon（喷射激光[71]的暴怒杜拉根）。这头丑陋凶恶的杜拉根有三个脑袋，它的尾巴末端有毒刺，这是魔鬼的象征。由此图可见杜拉根在外国儿童心目中的实际形象。

1-9，Dragon lady的含义是“恶女人”

1，英语辞书对dragon lady的定义

韦氏大辞典对dragon lady这个词组的定义和例句是：[72]

an overbearing or tyrannical woman; also: a glamorous often mysterious woman

（傲慢专横或残暴的妇女，也指：富有魅力的、常常是诡秘的妇女。）

Examples of DRAGON LADY: The new boss is a real dragon lady. <a conniving dragon lady, their mother attempted to dominate their lives well into their adult years>

（例句：新老板就是一个十足的dragon lady。<他们的母亲是个善使阴谋诡计的dragon lady，即使他们成年了，她仍然想支配他们的生活。>）

Yourdictionary.com（你的词典）的idioms（习语）部分这样解释dragon lady ：[73]

A domineering or belligerent woman, as in They called her the neighborhood dragon lady -- she was always yelling at the children.”

（一个刚愎自用或好斗的妇女，例句：他们称她为社区里的dragon lady——她总是对着孩子们吼叫。）

从以上定义和例句可以看出，dragon lady具有负面的含义。图1-9-1直观地表现了dragon lady的“美艳 + 危险”双重特征。图1-9-2里的海报可能也想传达这种意境。图中的女子浓妆艳抹，裙裾飘飘，但是脸部奇形怪状，令人恐惧。

2，词组dragon lady原本就和亚洲有关。有关书籍书名的翻译

Yourdictionary.com还介绍了dragon lady一词的起源：

This slangy term was originally the name of a villainous Asian woman in Milton Caniff's popular cartoon strip Terry and the Pirates (1934-1973), which ran in many newspapers. It was transferred to more general use in the mid-1900s.

（这个俚语起源于Milton Caniff在1934年至1973年之间发表于很多报纸的著名卡通连环画Terry and the Pirates（特里和海盗们），Dragon Lady是其中一个邪恶的亚洲妇女的名字。这个称呼在二十世纪中叶逐渐被广泛使用。图1-9-3）

亚洲人喜欢龙，将龙视为尊贵的象征，龙被译为dragon，因此亚洲妇女被称为dragon lady也就很自然了。一些描写亚洲妇女的书籍，使用了dragon lady作为书名。

Dragon Lady: The Life and Legend of the Last Empress of China是一本描写慈禧生平的书（图1-9-4-1）。中国的象征是龙，中国皇权的象征也是龙，龙被翻译成dragon，慈禧是一个女人，描写中国皇后慈禧的书以Dragon Lady为书名真是再恰当不过了。该书中文版书名为“龙夫人 ：慈禧故事”（译者泰传安）[74]。该书作者Sterling Seagrave对慈禧持正面肯定的态度，因此这样翻译书名是合适的。

The War of the Dragon Lady一书（图1-9-4-2）中的dragon lady指的也是慈禧。该书讲1900年时，义和团在慈禧的秘密怂恿下，攻击外国使馆，杀害外国传教士等。如果把该书书名译成“龙夫人的战争”，显然不能准确传达原书名的意蕴，因此可以把它翻译成“恶龙女皇的战争”。在中国的神话传说中也有作恶的龙，龙又象征中国及其皇室，因此这一译法能反映出该书原名的双关含义。

1, Dragon Lady

2, The War of the Dragon Lady

3, Finding the Dragon Lady

4, Dragon Ladies

图1-9-4，书籍封面

Finding the Dragon Lady一书（图1-9-4-3）的主角是陈丽春（Tr?n L? Xuan），其丈夫吴廷瑈是首任越南共和国（南越）总统吴廷琰的五弟兼总统顾问。她又被称为吴廷瑈夫人或瑈夫人（Madame Ngo Dinh Nhu）。瑈夫人在越南政坛的影响力非常大。她皈依天主教后，对佛教采取了极不宽容的态度。1963年越南发生僧人自焚事件。事发后瑈夫人说：“为看到一出和尚肉烧烤的好戏而鼓掌”（clap hands at seeing another monk barbecue show）[75]。这激怒了全世界，并在越南引发了政变。瑈夫人也因其残暴被称为Dragon Lady。越南也有龙文化习俗，因此该称谓也是一语双关的。该书书名可以译为“南越恶妇揭秘”或“西贡恶妇传”[76]。

Dragon Ladies: Asian American Feminists Breathe Fire是一本文集（图1-9-4-4），收录了一些美国亚裔女权主义者的文章。Breathe Fire（喷火）是杜拉根的一种攻击手段。书名说女权主义者在喷火，意思是这些dragon ladies发怒了。Feminists（女权主义者）是现有社会秩序和观念的挑战者，有一定的进攻性，往往很激进，偶尔会有破坏性行动。所以书名中的Dragon Ladies不只单纯描述亚裔女权主义者的种族特征，同时也在暗示她们不同于普通女性的思想和行为特征。本书书名也许可以译为：“来自东方的怨妇：美国亚裔女权主义者在发飙”。这与封面上的图案——面部有亚裔特征的女子正在悲哀地怒吼——相得益彰。

书籍The Asian Mystique有一个很长的副标题：Dragon Ladies, Geisha Girls, and Our Fantasies of the Exotic Orient（图1-9-4-5）。它在网上的介绍文字这样开头：“Why are women of Asian origin so often depicted in Hollywood and Western literature as submissive, sexually available Geisha or demure China Dolls ---- or the converse, as Dragon Ladies or Dominatrix? ……[77]”（为什么好莱坞和西方的文学作品总是把亚洲妇女描写成温顺的、随时愿意奉献身体的艺伎，或娴静的中国美女，或者截然相反，把亚洲妇女描绘成Dragon Ladies或嗜好性虐待的母夜叉？……）

介绍者把Dragon Ladies与Dominatrix（母夜叉，女性施虐狂）并列，作为“温顺的艺伎，娴静的中国美女”（submissive, sexually available Geisha or demure China Dolls）的对立面（the converse），显然，书名和介绍文字里的dragon一词具有双重含义，除了指明地域（dragon指的是龙，龙代表亚洲），还有dragon一词本来的含义：恶魔。

书名中的Dragon Ladies也并非单指“亚洲女性”，还有“悍妇”的含义。因此，书名The Asian Mystique: Dragon Ladies, Geisha Girls, and Our Fantasies of the Exotic Orient可以这样翻译：“神秘的亚洲：绝色妖妇，美艳艺伎，我们关于奇异东方的幻想”。

5, Asian Mystique

6, April and the Dragon Lady

7, Dragon Lady

8, Dragon Lady of the Ninja

图1-9-4，书籍封面（续）

Amazon.com上这样介绍April and the Dragon Lady一书（图1-9-4-6）的基本内容：“April Chen, a 16-year-old Chinese American, has a problem: her grandmother. A 'dragon lady' of the old school, Grandma belongs to an entirely different world, both culturally and generationally, and her ideas about a woman's place clash with April's more Westernized views. She openly disapproves of April's Caucasian boyfriend and attempts to undermine her plans to go away to college…”[78]（陈四月是一个16岁的华裔美国女孩。她最近遇到了一个麻烦：她的祖母。她是一个老式的Dragon Lady，属于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她与陈四月之间不但有严重的代际差异，还有严重的文化差异。她关于妇女的社会角色的观念和陈四月已经西方化了的观念之间存在冲突。她公开反对陈四月和白人男朋友交往，并试图暗中破坏陈四月去大学读书的计划……）

书的封面上还写了这几行小字：“Will April ever break free from her grandmother's grasp?”（陈四月能摆脱祖母的控制、获得自由吗？）

从上述资料我们可以看出Dragon Lady中的dragon指的不仅仅是陈四月的祖母来自中国，也在表现她的蛮横和霸道。

书名April and the Dragon Lady还有一重玄机：“四月”是春天的季节，象征青春和新潮，而Dragon Lady象征顽固蛮横的老古董，两者形成鲜明对比。书名也许可以汉译为“花季少女与她的古董祖母”。

有意思的是，笔者在2015年6月底开始为本书排版时，在检索资料时无意中发现了这本书的另一种封面（图1-9-4-9），验证了笔者之前的分析。

当然，有些以Dragon Lady为名的书，只是单纯用这个词组比喻亚洲的女性，至少从内容介绍中看不出有什么贬义，例如Gary Alexander写的Dragon Lady一书（图1-9-4-7）。该书说的是1965年，一个美国新兵Joe在西贡迷上了一位越南姑娘Mai。因为他的母亲一直给他邮寄连环画Terry and the Pirates （特里和海盗们），于是他把这位亚洲女孩称为Dragon Lady。Dragon Lady of the Ninja一书（图1-9-4-8）应该也只是用Dragon Lady形容一群有功夫的日本女忍者，即使作者想表现她们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只是比传统女性多了一份彪悍而已。

图1-9-4，书籍封面（续）：

9, April and the Dragon Lady

笔者还发现另外两本以Dragon Lady或Lady Dragon为名的书，但主人公和东亚没有关系。

一本书讲的是一个叫Sanguire的地方的“至上女王”（High Queen）Whiskey Davis的阴谋和爱情故事（图1-9-5-1）。

另一本书介绍了英国女哲学家G.E.M. Anscombe（图1-9-5-2）。她最出名的地方是对性伦理的保守观点。在西方文化中，男女青年约会时在旁边监督他们、以免他们有出格行为的老年妇女经常被称为Dragon Lady。因此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个女哲学家会和dragon有关联了。

1, Lady Dragon

2, The Dragon Lady

图1-9-5，书籍封面

3，影视作品中的dragon lady

在欧美影视作品中有不少角色名为Dragon Lady。网站Television Tropes & Idioms（电视修辞和习语）这样解释Dragon Lady一词[79]：

Female variant of the Yellow Peril villain. The Dragon Lady is characterized by her overt sexual and physical aggression, untrustworthiness, and mysteriousness. Probably wears a qipao or kimono often with a dragon on it (even if she's not Chinese or Japanese), and knows martial arts. If she carries a weapon, it's usually a concealed stabbing or slashing weapon; folding metal fans are a perennial favorite.

（（Dragon Lady是）黄祸恶棍的女性版。Dragon lady的特征是她在性和身体方面毫不掩饰地咄咄逼人，不可信任，诡秘。她们通常穿着旗袍或和服，上面绣着龙（即使她们不是中国人或日本人）。她们都会武术。如果她们携带武器，通常是刺刀或鞭子之类。可以折叠的金属扇子也是常见的选择。）

“黄祸”是欧美人对亚洲人的鄙称，由上述解释可以看出西方人对dragon lady的理解是多么负面。

图1-9-6是该词条的配图。图中亚洲女子浓妆艳抹、穿着露胸高叉旗袍，叼着香烟，手持转盘式冲锋枪（这是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美国黑帮的标准武器配置），一边冲杀一边高喊“停止他！”“杀害他！”

这两句话一看就是“洋泾浜汉语”，是由不熟悉中国文化的人从英语生硬地直译过来的。正确的译法是“抓住他！”“杀掉他！”

这张配图形象直观地反映了西方人对dragon lady一词的理解。

电影Dragon Lady于1971年在新加坡拍摄。海报中央是一个手持利刃、紧握拳头的冷漠亚洲女子，她的旗袍胸前绣着一条龙（图1-9-7）。海报上写着广告语：“Every pleasure of the orient wrapped into a tale of action, adventure, and espionage!”（发生在绚丽东方的打斗、冒险和间谍故事）。

2014年也有一部同名电影开始拍摄。片中女主角由华裔武术运动员徐慧慧（Jade Xu [80]）扮演。她由一头杀人恶龙投胎而来，一位少林和尚将追杀她，为祖先报仇。[81]

需要说明的是：由于龙象征中国，因此dragon lady有时也单纯指中国妇女，不一定带有贬义。

例如根据1930年代华裔国际女影星黄柳霜（Anna May Wong）[82]生平拍摄的电影，片名是Dragon Lady: Being Anna May Wong [83]，可以汉译为“龙女黄柳霜”。

在外国影视片中，dragon lady也被用来描绘凶恶的外国女性。在美国故事片The Devil wears Prada（中文片名“时尚女魔头”）中，时尚杂志的资深女主编对员工的要求严苛到不近情理的程度，因此被称为“女魔头”（Devil）。

该电影海报和光盘上画了一只时髦的高跟鞋，鞋跟是一把三叉戟。三叉戟是西方神话中恶魔常用的兵器，因此它也常被用来象征恶魔。显然，海报作者是用高跟鞋象征“女性”和“时尚”，用三叉戟象征“魔头”。

在影片中，女主编在片尾反思自己令别人怨恨的原因时列举自己的问题，其中一条是“dragon lady, career-obsessed.”，对应的中文字幕是“恶女人，被职业所支配”。

4，美国空军对Dragon lady情有独钟

在二战中，美国空军飞行员常在轰炸机机头附近画上大幅图片（nose art），主角大多为性感美女，其中也有Dragon Lady，例如图1-9-8。原照片旁边的文字记载该照片由美国战略空军（US Army Strategic AF.）下属的部门拍摄于1945年10月[84] 。该画面是画在一架B24轰炸机的机身上的，其中的人物形象来自连环画Terry and the Pirates （特里和海盗们）。一架B29轰炸机的图案也是Dragon Lady [85]。有研究者收集了另外十余种以Dragon Lady为主题的“机鼻艺术”，其中大多数为B24轰炸机，一架为加油机[86]。这些Dragon Lady似乎没有贬义，可能是对日作战部队用于表现东方色彩。

美国空军的高空侦察机U-2在冷战期间非常活跃，频见于新闻媒体。U-2的昵称是Dragon Lady。

图1-9-9是使用U-2飞机的部队的几款布质徽章。

上面两款写有飞机型号Lockheed（洛克希德）U-2，中间画着喷火的龙或者杜拉根，以及一架U-2飞机。

左边这款是第九十九战略侦察中队（99th Strategic Recon Sqdn）的。右边一款是第五侦查中队（5th Reconnaissance Squadron）的，下方写着该中队的格言（motto）：Solum Volamus，这是拉丁文，意思是“我们独自飞翔”。

下面一款圆形的徽章是第九侦查连队（9th Reconnaissance Wing）的，上面画着一头妖媚而凶险的雌性杜拉根抱着黑色的U-2飞机，背景是整个地球。徽记下方写着该连队的口号（slogan）：In God we trust, all others we monitor（我们信仰上帝，监视一切）。

5，Lady dragon的含义和dragon lady相同

图1-9-10中的Lady Dragon面带微笑、身穿性感的连衣裙、手端酒杯，看上去很浪漫，但是旁边的文字写的是Don't mess with Lady Dragon（别去惹Lady Dragon）。看看她绿色的皮肤、粗长的尾巴，尾巴上的毒刺和她倚靠着的宝剑，其含义不言自明。

6，Dragon lady和lady dragon常和“复仇”联系在一起

在Revenge of The Dragon Lady一书的封面上，戴着珠宝、抹着口红的杜拉根显然代表Dragon Lady。在她的追逐下，孩子惊恐万分，拼命奔逃（图1-9-11）。如果把书名直译为“龙女士报仇”，显然文不对题。译为“魔鬼老太报复记”才比较合适。

同名小说（图1-9-12）描写的是1938年的故事。书名中的Dragon Lady是指菲律宾当地犯罪集团的女头目（the queen of Philippine crime）。

电影Lady Dragon讲的是：一个越战老兵被杀害了，他的遗孀为了复仇，去学习了空手道，最后击败了恶势力头子。电影Lady Dragon 2由同一个导演拍摄，讲的也是犯罪分子杀害丈夫、妻子复仇的故事（图1-9-13）。

7，和杜拉根牵扯在一起的其他女性形象

电影Daughter of the Dragon（龙的女儿，图1-9-14）中的女主角由华裔影星黄柳霜扮演，她和一位间谍坠入爱河。这个间谍的任务是挫败傅满洲（Fu Manchu）的阴谋。傅满洲是英国小说家虚构的著名男性华人形象，他阴险，猥琐，邪恶。这个间谍最后发现，自己的女友居然是傅满洲的女儿。 从该电影的海报上我们可以看出“Dragon的女儿”也很阴险邪恶。

A-Z杂志介绍黄柳霜出演的电影Shanghai Express（上海快车）时，封面是她在Daughter of the Dragon一片中的造型（图1-9-15），背景上的这条恶龙在该片中曾多次出现。

图1-9-14，电影海报：Daughter of the Dragon，1931年。

图1-9-15，杂志封面：A-Z，1932年。

小说Madam Chang's Red Dragon Saloon（张女士的红魔沙龙，图1-9-16）的主人公张美林（Mei Lin Chang）幼年时全家移民美国，但是父母被杀，自己流落街头，被卖入妓院，经过风风雨雨，最后自己成为老板。

图1-9-17中怒气冲冲的杜拉根象征传媒巨头默多克彪悍的年轻妻子邓文迪（后离婚）。她来自中国，原先是排球运动员。

在一次听证会上，有一个男子试图袭击默多克，邓文迪反应极快，从后排座位上一跃而起，打翻了袭击者。漫画原作上方写有文字：Missus Murdoch is one of his greatest defenders（默多克太太是他最大的保护者之一），应该和此事有关。她在家族业务中也很强势。

漫画把她描绘成一头桀骜不逊的杜拉根。图中老默多克对小默多克说：“Don't worry, son, I've left her to you. She's very popular in China..”（儿子，不要担心，我把她留给你。她在中国很有人缘……）

但小默多克的表情很微妙。他显然在担心父亲退休或去世后，自己不仅无法控制邓文迪，使之为自己工作，自己反而会成为她的猎物。漫画不把强悍的邓文迪描绘为老虎或狮子，而是杜拉根，显然是因为在涉及中国和女人时，杜拉根（dragon）的含义要丰富得多。

美国版电影The Girl with the Dragon Tattoo（中文片名为“有龙文身的女孩”）于2011年出品。片中的女主角身上有杜拉根的文身，她一身黑色服饰，沉默寡言，表情冷峻，受到欺凌后对施害者进行了凶猛的报复。该片上映后，“the girl with the dragon tattoo”这个说法成为一种流行符号，成为很多漫画家的素材，用来表现“生猛的女性”或和中国有关的主题。

图1-9-18的背景是：美国一所学校的学生静坐抗议学校提高学费，他们对其他人没有构成威胁，但学校保安用辣椒水喷射这些学生，导致其出现昏倒和不适等症状。校方过度的安保行为受到社会舆论广泛谴责。

漫画作者也许想表达：当地家长教师协会（Local PTA，Parent-Teacher Association）对此事义愤填膺，但从全国范围看，此类事情很多，因此全国家长教师协会（National PTA）对此不以为然。

图中左侧的弱女子代表地方PTA，而右边的彪悍女子代表全国PTA，她指着自己手臂上的杜拉根文身，对前者说：“I've gotten used to the pepper spray at the protests.”（我早就习惯在抗议活动中被喷辣椒水了。）她身边是她的孩子，同样相当彪悍。[87]

在图1-9-19的漫画中，女子的挎包上写着她的名字Maite Nkoana-Mashabane，她是南非共和国的国际关系和合作部部长（Minister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and Cooperation）[88]。图中描绘她正要去联合国（UN）开会，她的肩膀上有个龙文身，龙的身上写着SA Foreign Policy（南非外交政策），龙的下方写着Made in China（中国制造），漫画作者显然是在指责南非外交政策过度靠拢中国。

图1-9-20中的女子身上文着龙，龙的身上写着China（中国）。她手里拿着天平，被关押在监狱里。

在西方文化中，天平象征“公平”和“法律”，正义女神的形象是一个蒙着眼睛、两手分别持着天平和长剑的女子。

8，杜拉根常和女巫联系在一起

在搜索dragon lady的图片时，偶尔发现了题为dragon witch lady（杜拉根巫女）的图片（图1-9-22），这才知道巫婆也和杜拉根有关。于是用dragon witch检索，发现了更多资料。巫婆是女性，杜拉根也暗指凶恶的女人，两者相关，也在预料之中。

在2014年出品的美国电影P-51 Dragon Fighter（中文名：P-51大战纳粹飞龙）中，几个女巫念念有词，心灵遥控大群雌性杜拉根袭击美军战机。

9，“小龙女”不该译为little dragon maiden

在中国文化中，龙是高贵和神圣的象征，因此在中国小说和影视作品里，“小龙女”是一个清纯可爱的年轻姑娘。香港电影《杨过与小龙女》的英文名是Little Dragon Maiden。但西方人听到Dragon Maiden之后，脑海里出现的也许不是在“神雕侠侣”中饰演小龙女的演员刘亦菲这样清纯圣洁的形象（图1-9-24左），而很可能是电影“功夫”中的角色“包租婆”（图1-9-24右）。

因为Dragon Lady的意思是“凶悍的女人”，对应的是中文“悍妇”、“泼妇”、“恶妇”、“毒妇”，或“妖女”、“蛇蝎美人”等等，因此，Dragon Maiden在西方观众心中产生的联想可能和中国观众听见“小龙女”一词时的联想截然相反。

10，以Lady Dragon为名的女鞋：反例？

在检索资料时，笔者发现巴西Mellissa公司在2014年9月推出了一款以Lady Dragon为名的女鞋（图1-9-25）[89]。厂商设计此名称的初衷、目标消费者的感受，笔者无从知晓。姑且将它作为一个可能的反例呈现给读者。欢迎大家来信讨论。

注释：

1，http://www.merriam-webster.com/dictionary/dragon

2，本书中若未特别注明者，中文译文均为笔者所作。

3，Shakespeare: Romeo and Juliet, Act 3, Scene 2, Capulet's orchard, http://shakespeare.mit.edu/romeo_juliet/romeo_juliet.3.2.html

4，http://oxforddictionaries.com/definition/dragon

5，Dragon - Infoplease_com, http://www.infoplease.com/dictionary/brewers/dragon.html

6，http://en.wikipedia.org/wiki/Bat#Mythology

7，http://en.wikipedia.org/wiki/Anders_Behring_Breivik

8，http://en.wikipedia.org/wiki/Dragon#Overview

9，http://en.wikipedia.org/wiki/Dragon#Overview

10，http://en.wikipedia.org/wiki/Thorny_Devil

11，http://en.wikipedia.org/wiki/Komodo_dragon

12，The Komodo Dragon: The Largest and Most Lethal Lizard on Earth,
http://www.smileosmile.com/nature/the-komodo-dragon-the-largest-and-most-lethal-lizard-on-earth/

13，Hejian kicks off donkey burger festival, Global Times, 2017/5/16, http://www.globaltimes.cn/content/1047248.shtml

14，New Revised Standard Version Bible, copyright 1989, http://www.biblestudytools.com/nrs/revelation/12.html

15，启示录第十二章，http://www.jonahome.cc/files/Bible/new/66_Revelation/chapter13.html

16，有人在此注释道：“注：‘辖管’原文作‘牧’”。

17，“神”字前有一个空格，原文如此。表示对神的敬仰？待考。后同。

18，原文没有注明作者身份。据检索他是海南华侨中学教师。

19，杨本科：对外汉语老师教学随笔三：我的中国梦，海口网，2015年3月11日，
http://www.hkwb.net/nrpd/content/2015-03/11/content_2500150.htm?node=703

20，黄佶：译龙为dragon正在为分裂中国的阴谋推波助澜，http://www.loong.cn/huangji_180720.htm

21，中国保障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和实践，国务院新闻办公室，2018年4月3日，http://www.gov.cn/xinwen/2018-04/03/content_5279419.htm

22，http://www.amazon.com/Red-Dragon-Rising-Communist-China-s-Military-Threat-to-America-Timperlake-Edward/dp/0895262584

23，佚名：中国威胁论的危害。2003年3月1日，http://bbs.popv.net/dv_rss.asp?s=xhtml&boardid=6&id=56099&page=519

24，http://www.herringbay.com/dorene/WFeatures.htm

25，“全能神”是邪教，若发现及时报警（记者：郝蕾）。华商报电子版，2012年12月14日，
http://hsb.hsw.cn/2012-12/14/content_8475175.htm

26，http://www.biblestudytools.com/nrs/revelation/12.html

27，http://www.jonahome.cc/files/Bible/new/66_Revelation/chapter13.html

28，http://www.britannica.com/eb/article-9031122?query=dragon

29，http://en.wikipedia.org/wiki/Here_be_dragons#Dragons_on_maps

30，New Revised Standard Version Bible, copyright 1989, http://www.biblestudytools.com/nrs/revelation/19.html

31，启示录第十九章，http://www.jonahome.cc/files/Bible/new/66_Revelation/chapter20.html

32，New Revised Standard Version Bible, copyright 1989, http://www.biblestudytools.com/nrs/revelation/20.html

33，启示录第二十章，http://www.jonahome.cc/files/Bible/new/66_Revelation/chapter21.html

34，有人在此注释道：“注：‘方’原文作‘角’”。

35，http://www.amazon.com/Beware-Dragon-China-Years-Bloodshed/dp/0233002316

36，http://en.wikipedia.org/wiki/Saint_George_and_the_Dragon#The_legends

37，Mosaic inspired image of England's favourite saint - The Times, July 8 2005, http://www.thetimes.co.uk/tto/news/world/article1980531.ece

38，https://en.wikipedia.org/wiki/Chimera_(mythology)

39，Happy Saint George's Day to all our Supporters, Britain First, 
http://www.britainfirst.org/christianity/happy-saint-georges-day-to-all-our-supporters/

40，Happy Saint George's Day to all our Supporters, Britain First, 
http://www.britainfirst.org/christianity/happy-saint-georges-day-to-all-our-supporters/

41，St_ George's Feast - Al Khader Village, TRAVEL PALESTINE, 
http://travelpalestine.ps/which-event/calendar-of-events/st-georges-feast-al-khader-village/

42，Saint George's Day - Wikipedia, http://en.wikipedia.org/wiki/St_George's_Day

43，Joanne: St Georges day celebrations, http://bubbles72blog.blogspot.com/2010/04/st-georges-day-celebrations-supporting.html

44，Saint George - Wikipedia, http://en.wikipedia.org/wiki/Saint_George#Life_of_Saint_George

45，Cartoonist Rights Network International, http://cartoonistsrights.org/foundation_corp.php

46，About The Authors - Kids' Night In, Penguin Books Australia, Judy Horacek, http://www.kidsnightin.com.au/authors.cfm

47，Dragon Slayers - Infoplease_com, http://www.infoplease.com/dictionary/brewers/dragon-slayers.html

48，构建中国国家品牌形象，光明网（记者：曹继军），2006年11月30日，http://www.gmw.cn/01gmrb/2006-11/30/content_514929.htm

49，HBO-Miniseries 2010年出品，http://en.wikipedia.org/wiki/The_Pacific_(miniseries)

50，芷江受降——芷江受降纪念馆首次公布一批珍贵抗战历史照片，湖南日报（记者：刘桂林，黃巍），2015年4月18日，
http://hnrb.voc.com.cn/hnrb_epaper/html/2015-04/18/content_962506.htm

51，施爱东：16~20世纪的龙政治与中国形象，三联书店，2014年，第74页。

52，http://en.wikipedia.org/wiki/Coat_of_arms_of_Russia#Description

53，http://en.wikipedia.org/wiki/Coat_of_arms_of_Russia

54，http://armorialdefrance.fr/page_blason.php?ville=5455

55，https://en.wikipedia.org/wiki/Beatus_of_Lungern

56，http://en.wikipedia.org/wiki/Bahram_V

57，http://en.wikipedia.org/wiki/Bahram_V#Sculpture

58，http://www.rand.org/pubs/monographs/MG524.html

59，布什政府智囊：中国有办法限制美介入台海事务，新华网，2007年4月2日，
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07-04/02/content_5925099.htm

60，http://en.wikipedia.org/wiki/Lernaean_Hydra

61，The Dragon Slayer - Young Onset Forum, http://forum.parkinson.org/index.php?/topic/9226-the-dragon-slayer/page__view__findpost__p__29710

62，Christabelle D'Silva: Best Self, Monday, October 15, 2012, http://christabelledsilva.blogspot.com/2012/10/best-self.html

63，Jeff Nadonza: kicking the laundry monster, January 27, 2010,
http://ineversavedanything4theswimback.blogspot.com/2010/01/mona-kicking-laundry-monsterand-stay.html

64，The Dragon Slayer of Nisene Marks, Josef Rivers and His Mountainside Zoo Help the Physically Challenged Find Themselves, 
by Shirley Wentworth, June 10, 2008 - June 23, 2008. http://www.mcpost.com/article.php?id=1397

65，注：即该动物园的创办者。

66，Renaissance Fest benefits Dragon Slayers, MATTHEW HAMANN, SENTINEL CORRESPONDENT, June 17, 2006. 
http://67.15.208.115/story.php?sid=39459

67，Tracy: beowulf, Wet Oatmeal Kisses, 2009年9月5日，http://wetoatmealkisses.com/2009/09/beowulf/

68，“Vaywof”（威沃夫）应该是四岁幼童读“Beowulf”（贝奥武甫）时的不准确发音。

69，http://en.wikipedia.org/wiki/The_Hobbit

70，他们不是龙的传人。南方周末（记者：袁蕾），2006年8月24日，http://www.southcn.com/weekend/culture/200608240059.htm

71，“Lazer”疑为儿童误写的“Laser”（激光）。

72，http://www.merriam-webster.com/dictionary/dragon lady

73，http://idioms.yourdictionary.com/dragon-lady

74，http://www.amazon.cn/龙夫人(慈禧故事)/dp/B00116DVFS

75，http://zh.wikipedia.org/zh-cn/陈丽春

76，西贡为南越首都。现名“胡志明市”。

77，http://www.international.ucla.edu/calendar/showevent.asp?eventid=4590

78，http://www.amazon.com/April-Dragon-Lady-Lensey-Namioka/dp/0152056696/

79，http://tvtropes.org/pmwiki/pmwiki.php/Main/DragonLady

80，https://en.wikipedia.org/wiki/Jade_Xu

81，http://www.dansmoviereport.blogspot.com/2013/11/dragon-lady-starring-jade-xu-photos-and.html

82，https://en.wikipedia.org/wiki/Anna_May_Wong

83，http://linkchinese.net/news/2008/08/17/dragon-lady-being-anna-may-wong/

84，http://flickr.com/photos/dougsheley/4212528932/

85，http://flgrube1.tripod.com/noseart/index.album/dragon-lady?i=59

86，http://www.usaaf-noseart.co.uk/theme.php?theme=4#

87，背景情况参考资料：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OKs $1 Million Settlement In Pepper-Spray Suit, 
http://www.npr.org/blogs/thetwo-way/2012/09/26/161839245/uc-oks-1-million-settlement-in-pepper-spray-suit

88，http://en.wikipedia.org/wiki/Maite_Nkoana-Mashabane

89，http://www.theglamazonian.com/shoe-of-the-month-lady-drag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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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包含dragon一词的一些短语具有负面的含义

1，Dragon's teeth是争端和战争的象征

在西方神话传说中，往土里播撒杜拉根的牙齿，就会生长出全副武装的武士。这些武士会因为争夺珠宝而相互厮杀。因此，西方有一句俗语（phrase）：to sow dragon's teeth（播种杜拉根的牙齿）。这句俗语被用来比喻播下不和或毁灭的种子，或做一件会引起争执和争端的事情（doing something that has the effect of fomenting disputes [1]）。因此，dragon's teeth相当于中文里的“祸根”和“祸种”。

在图1-10-1中，美国人在世界上四处出售军火的行为（U.S. Sale of Armaments）被描绘为播种杜拉根的牙齿（用匕首作为象征，也象征军火武器）。他所经之处，一个个凶相毕露的武士从地底下冒出来。他们的胸前写着Dictatorship（独裁统治）。漫画作者显然在批评美国为了赚钱，扶植了一个又一个独裁政权。

在图1-10-2这张漫画中，播种机上写着Apartheid（种族隔离制度），它驶过之后，地里长出了非洲人常用的梭镖（形状和植物的叶子相似）以及手握梭镖准备投掷的非洲人的手臂。漫画的标题是Dragon's Teeth，作者的意思显然是：南非种族隔离主义者用自己的倒行逆施，为今后的灭亡埋下了种子。

图1-10-1，Dragons' teeth（杜拉根的牙齿）。
作者：Herbert Block，1947年。

图1-10-2，漫画：Dragon's teeth（Dragon的牙齿）。
作者：Norman Mansbridge，Punch，1960年3月20日。

一些作家在文章标题或书名中使用dragon's teeth来比喻引发事端和灾难的事物。例如：

Dragon's Teeth: The Press and International Misunderstanding （杜拉根的牙齿：新闻媒介和国际误解，作者：Willis J. Abbot，1928年）。[2]

Sowing the Dragon's Teeth: Land Mines and the Global Legacy of War（播下杜拉根的牙齿：地雷以及战争的全球性遗产，作者：Philip C. Winslow，1998年出版）。[3]

美国诗人、小说家贝尼特（Stephen Vincent Benét）写过这样的诗句：“Our fathers and ourselves sowed dragon's teeth. Our children know and suffer the armed men.”[4]（我们的父辈和我们播下杜拉根的牙齿。我们的孩子遭遇和受难于全副武装的武士。）

在Yahoo Answer中有一个问题：“How did the US sow the dragons teeth once the soviets invaded afghanistan?”[5]（在苏联入侵阿富汗时，美国是如何播种下杜拉根的牙齿的？）读者poornakumar b的解释被选为最佳答案：

The biggest and most venomous of the dragon's teeth was Osama bin laden, that sprouted many thousand others and filled them with venom (continues to do so!). （最大和最恶毒的杜拉根牙齿是奥萨马 · 本拉登，他又生长出几千个其它（的杜拉根牙齿），并把他们灌满毒液（现在还在继续这么做！））

It only goes to show how powerful and potent can the American training be that surprised Americans (as one David commented in these columns).（这件事情唯一能够说明的是美国的训练是多么的强大，这种有效的训练使美国人大吃一惊（如同本栏目中一位名叫大卫的人在留言中所说的那样）。）

It is enormously dangerous as the seeds were sown bereft of any wisdom.（在缺乏任何理智的情况下播下这种种子，是极端危险的。）

读者poornakumar b把本拉登比喻为杜拉根的牙齿，有意思的是，西方漫画家们也的确在漫画中把本拉登等恐怖分子画成杜拉根，而把发动反恐战争的美国总统小布什和奥巴马等画成杀死杜拉根的英雄圣乔治（详见本书第二章）。2014年脱颖而出的IS（Islamic State，“伊斯兰国”）实际上也是美国播下的杜拉根牙齿。

2，中国的武装力量被比喻为dragon's teeth，是有双关含义的

1987年出版的一本书，介绍了中国的军队，其书名是The Dragon's Teeth: Inside China's Armed Forces [6]（图1-10-3上）。表面上看，龙代表中国，龙被译为dragon，牙齿可以作为一种武器，因此，把中国的军队比喻为“龙的牙齿”很正常。

但dragon's teeth在西方文化中有“引发争端或战争的事物”的含义，再考虑到西方人一直鼓吹“中国威胁论”，指责中国国防不透明，作者使用西方俗语dragon's teeth作为介绍中国军队的书籍的名称，其含义就不那么简单了。这一书名很可能是一个双关语，第二层含义是“魔龙利齿”。图1-10-3中下面那本书出版于2016年，作者是香港人。

2005年出版的一本书名为Buying the Dragon's Teeth: How Your Money Empowers a Cruel and Dangerous Communist Regime in China and Undermines Labor, Industry and Freedom Worldwide [7]（购买龙牙——你的钱帮助了中国残忍和危险的共产主义政权，并且削弱了全世界的劳工、产业和自由的力量）。没有找到此书的介绍材料。根据书名，笔者推测此书作者的意思是：西方人花大量的钱购买中国产品，使中国有钱去购买武器装备（Buying the Dragon's Teeth），这一方面增强了中国的力量，另一方面，因为“中国制造”抢了西方国家的生意，导致欧美劳工失业、企业缺乏竞争力、西方价值观受到冲击。

英国著名的“经济学人”杂志的一期封面文章题为China's military rise, The dragon's new teeth, A rare look inside the world's biggest military expansion（中国的军事崛起：龙的新牙齿——对世界上最大的扩军活动难得的内部观察）（图1-10-4）。这里的The dragon's new teeth也是双关语。不了解西方文化的中国人，如果不去深究，未必了解西方语言背后的微妙含义，就好像西方人也不了解中文俗语背后的微妙含义一样。因此，在解读西方人的语言文字时，必须了解清楚其各种隐喻意义，而不能只从字面上去解读。

图1-10-4，杂志封面和网页截图：The Economist（经济学人杂志）。
2012年4月7日。www.economist.com

3，Dragon seed的含义也是负面的

Dragon seed和dragon's teeth含义相似，也象征争端根源等事物。它和dragon's teeth经常被互换使用。例如在下面这段对神话人物Jason如何完成一项极其困难的任务的描述中，作者把dragon's teeth称为dragon seed：

The task was to plough a certain field, employing bulls of flaming breath and brazen feet, then to sow the field with dragon's teeth and slay the armed men who should immediately spring into being. But with his body and armor anointed with Medea's charm, Jason mastered the bulls; and when the army sprang from the dragon seed, he tossed a stone into their midst, which turned them face to face, and they slew each other to the man. [Joseph Campbell: The Hero with a Thousand Faces, New World Library, 2008, p176.]

（这项任务极为艰巨：驱使会喷火并有黄铜蹄子的公牛耕一块地，然后在地里播下杜拉根的牙齿，并杀掉随后立即从地里长出来的武士。但是凭借他（强壮）的身体和有Medea咒语保佑的铠甲，Jason制服了这些公牛，当大批武士从那些杜拉根的种子中跳出来时，他扔了一块宝石在他们中间，这使他们相互对立，并相互厮杀直至最后一个人。）

在一篇反思二战起因的文章[8]里，作者用dragon's teeth和dragon seed来比喻仇恨的起因，以下是三段摘录：

Men sow the dragon's teeth, and the dragons at last arise and devour them.（人们种下杜拉根的牙齿，最后杜拉根钻出来，吞噬掉这些人。）

…; we, too, discriminate, discriminate grossly; we, too, reject difference and deny it equal rights. We, too, sow the dragon seed.（……；我们也歧视，严重地歧视；我们也排斥差异，拒绝给予它相等的权利。我们，也种下了杜拉根的种子。）

Yet even as we fought to burn away the evil growth of hatred there, we continued to sow the seeds of hatred here and still do!（甚至就在我们为消灭疯狂生长的仇恨而战斗时，我们仍然在播下仇恨的种子，而且现在还在这样做！）

1936年3月7日，德国违反凡尔赛条约，重新占领了莱茵兰（Rhineland），为了平息原协约国的愤怒和不安，希特勒进行了一些活动，显示自己愿意保持和平。此时德国右翼杂志Kladderadatsch在封面上发表了一幅绘画。图中希特勒被描绘为和平的播种者。他的身后是一个象征和平与希望的天使在吹奏长号（图1-10-5上）。

漫画的德文标题是“FriedensSaat, nicht Drachen-Saat!”（图1-10-5下），中文意思是“和平的种子，不是杜拉根的种子”。

但英美作者通常将这句德文英译为“The seed of peace, not dragon's teeth”（是和平的种子，而不是杜拉根的牙齿）。可能是因为这样译的话，peace和teeth能够押韵，而直译的话，The seed of peace, not seed of dragon中peace和dragon不押韵。当然，这样译的前提是dragon seed的含义和dragon's teeth相似。

1959年出版的一本关于华侨的书，书名是The Dragon's Seed: Peking and the Overseas Chinese（图1-10-6）。作者Robert S Elegant持反共立场，鼓吹完全切断海外华人和社会主义祖国的联系，不许华侨阅读任何用中文写的东西[9]。

显然，作者把自己的书取名为The dragon's seed，一方面是因为书中讲的是华侨的事情，他们是中华民族的儿女，另一方面可能在暗示华侨是给所在国带来不安定因素的潜在威胁。

在售书网站amazon.com上，每本书所在的页面下部都有一些链接，连接到买此书的人购买的其它书籍（Continue Shopping: Customers Who Bought Items in Your Recent History Also Bought）。

网页上显示：买The Dragon's Seed: Peking and the Overseas Chinese这本书的人还买了以下一些书籍[10]：

The Coming Conflict with China（和中国即将到来的冲突）

Showdown: Why China Wants War With the United States（摊牌：为什么中国要和美国打仗）

China: The Gathering Threat（中国：正在积聚的威胁）

America's Coming War with China: A Collision Course over Taiwan（美国即将面临与中国的战争：在台湾发生冲突）

Hegemon: China's Plan to Dominate Asia and the World（霸主：中国控制亚洲和世界的计划）

When China Rules the World: The End of the Western World and the Birth of a New Global Order（当中国统治世界：西方世界的结束和新的世界秩序的诞生）

……

看看这些书名，真是十分有趣。如果西方读者们把Dragon Seed理解为“龙的种子”，浏览这本书是为了了解中国，那么他们感兴趣的其它书籍应该是关于中国历史和文化的书，例如京剧、刺绣、长城等等，而不会只对杀气腾腾的“中国威胁论丛书”感兴趣。

美国作家赛珍珠（Pearl S. Buck）在1942年出版了小说Dragon Seed（图1-10-7，中文版书名为“龙子”），描绘二战时中国一个村庄里的人在日本侵略军的统治下的生活以及和侵略者的斗争。

赛珍珠在卷首语（Epigraph）中写道：“To the Chinese the dragon is not an evil creature, but is a god and the friend of men who worship him. [11]”（对于中国人来说，dragon（龙）不是一种邪恶的生物，而是一种神，是崇拜它的人的朋友。）

赛珍珠强调“To the Chinese”（对于中国人来说），dragon（龙）不是邪恶的生物，其含义很清楚，那就是：“对于非中国人或西方人来说，对于赛珍珠自己来说，dragon（杜拉根）是邪恶的生物。”

图1-10-8是跟据该小说拍摄的同名电影的几幅海报，左图是英文版的；中间是法语版，它把Dragon Seed译为Les Fils du Dragon（龙的儿子）；右上是意大利语版的，译为La Stirpe del Drago（龙的血统）。

显然，这里的Dragon Seed应该没有贬义。但是，中国人要掌握对外传播的主动权，还是应该改译龙，切断龙和dragon一词的联系。

4，Here be dragons的含义是“危险或尚未探勘的地区”

Here be dragons的字面意思是“这里有杜拉根”，用来指危险或尚未探勘的地区。

在中世纪，地图上的空白地区常放入杜拉根、大海蛇（sea serpents）和其它虚构的神话生物[12]。Carta marina是绘制于十六世纪的北欧地区地图。拉丁文Carta marina的意思是“海洋的地图”。

图1-10-9是其局部，在未知海域中，画有巨大的海蛇和杜拉根吞噬帆船的情景。

这种习惯或观念延续至今。图1-10-10描绘了美国人眼里的世界，嘲讽了美国人对其它国家或地区的偏见。

图中非洲、大洋洲和南美洲被标注为Here be dragon，还有注释：“No civilisation. People eat each other here.”（没有文明。这里的人相互吃掉对方。）

虽然此图肯定是出于幽默或恶搞的目的而创作的，但是由此可见西方人对杜拉根的理解之一斑。有人根据civilisation的拼写法，判断作者可能是一个英国人。[13]

2012年美国总统大选期间，两位总统候选人奥巴马和罗姆尼进行了多场公开辩论，图1-10-11描绘了他们就国际问题进行的辩论。

在漫画中，辩论现场的背景是一大张世界地图，其中热点地区国家的名称都标记在地图上相应的位置，但中国（China）却被画成一条游弋于大洋中的“龙”（dragon，杜拉根）。

如果不知道西方人在海洋中画杜拉根的意义，就不可能想到这幅漫画的潜台词：中国是未来的美国总统所必须面对的一个很危险的未知因素。

5，Dragon's blood有时是有毒的

在有些神话故事中，杜拉根的血是有益的，在里面浸泡一下，可使人的皮肤或者铠甲变得刀枪不入。但有的神话故事说它是有毒的。瑞士神话英雄Heinrich von Winkelried杀死杜拉根之后，情不自禁高举宝剑，感谢上帝。但是宝剑刀锋上的杜拉根血滴了下来，沾在他身上，使他中了毒，几天后死去了。[14]

6，Chasing the dragon：吸食毒品被加热后挥发的气体

Chasing the dragon的字面意思是“追逐杜拉根”，实际指的是一种吸食毒品的方法：把吗啡、海洛因或鸦片在金属薄膜上加热，使其挥发形成气体，然后吸入（inhaling the vapor from heated morphine, heroin or opium that has been placed on a piece of foil [15]）。因此短语Chasing the Dragon多半和毒品联系在一起（图1-10-13）。

Chasing the dragon这个词组源自香港广东话习语“追龙”的英语译文。香港警方的反吸毒口号就是“生龙活虎莫追龙”[16]。毒品加热后产生的烟气悠然飘起，吸毒者用鼻子或细管追逐烟雾吸入，然后产生腾云驾雾的梦幻感觉，因此用“追龙”一词指称这种吸毒方法，真是神形兼备。但翻译成英语chasing the dragon之后，因为杜拉根是恶魔，于是这个词组的含义变化了，变为“追随杜拉根（，走向毁灭）”。

图1-10-14是Chasing the Dragon一书的封面。书名的副标题是One Woman's Struggle against the Darkness of Hong Kong's Drug Dens。Drug den是指用来吸毒的地方，一般既偏僻又脏乱。这本书描述的是真实的故事。作者是女传教士Jackie Pullinger [17]，她在香港臭名昭著的犯罪之地“九龙寨城”（Walled City），靠着自己坚定的信仰，帮助几百个毒瘾者、妓女和顽固的犯罪分子进行了改造。[18]

书名中的Chasing the Dragon应该有双重含义：一是指吸毒这种行为（chasing the dragon）；二是指“追捕杜拉根这头毒品恶魔”这种行动（斗争），因为chase也有“追捕”、“追猎”的意思。因此可把书名译为“追杀毒龙：一个弱女子在罪恶之城的斗争”。这里把dragon译为“龙”是因为该书描绘的事情发生在中国香港。

很多书籍和电影以Chasing the Dragon为名，除了用dragon（龙）比喻中国或象征其它亚洲国家的作品，多半涉及毒品、或与其有关的凶杀。美国作家Nicholas Kaufmann的小说Chasing the Dragon [19]说圣乔治实际上没有杀死杜拉根，杜拉根仍然在世界上作恶，杀戮人类。圣乔治的后代一直在追踪杜拉根，要杀掉它，但是都失败了。二十五岁的乔治娅被寄予极大的希望，但是她因为巨大的责任感而压抑，也因为失恋，染上了毒瘾，沉溺于毒品注射针头带来的快感（Georgia is also an addict, driven to the warm embrace of the needle）。最后她来到新墨西哥州的小镇Buckshot，在这里她将发现杜拉根的秘密，一个将把全人类带入灾难的可怕秘密。

澳大利亚作家Jeff Apter撰写的Chasing the Dragon [20]是一本传记，描述了新西兰Dragon乐队的首席歌手Marc Hunter的生平。他对海洛因严重上瘾，去世时年仅四十四岁。作者选用Chasing the Dragon作为书名，含义十分丰富。首先传主是Dragon乐队的成员，其次他死于毒品，而Chasing the Dragon正是指“吸毒”。传主姓氏是Hunter，含义为“猎手”，而dragon（杜拉根）是一种猛兽（尽管是神话虚构动物），因此书名Chasing the Dragon（追捕杜拉根）也多了一份意蕴。

美国作家Percival Constantine的小说Chasing The Dragon [21]讲的是一个少女跟毒贩男友私奔后，一个内心“有一头野兽”的人（he has a monster lurking inside him -- literally）帮助其母亲去寻找这个毒贩及其同伙，在他复仇的过程中，他杀人如麻（in his search for revenge, Riker will leave a trail of bodies.）。

美国作家Allen Hoey的小说Chasing The Dragon [22]讲的是爵士乐萨克斯管乐手Wardell Gray死于拉斯维加斯郊外的沙漠中，警方判定其死因是注射毒品过量（The death is ruled an overdose），但他的朋友、爵士乐专栏作家Nick Flynn不同意这一结论，随后展开了一系列的故事。

美国作家Domenic Stansberry的小说Chasing the Dragon [23]涉及毒品走私集团（a heroin-smuggling ring）。英国作家Colin Falconer的小说Chasing the Dragon干脆另有一名Opium（鸦片），故事则是关于亚洲贩毒团伙的。电子游戏设计者Stephan Michael Sechi写的小说Chasing the Dragon [24]涉及阴谋、贪婪、毒品交易和帮派之间的搏杀（corporate intrigue, greed, drug dealing, and inter-gang rivalry）。

记者Christopher R. Cox的书Chasing the Dragon: into the Heart of the Golden Triangle [25]（追寻杜拉根：深入金三角腹地）讲了他在缅甸和毒枭坤沙（drug kingpin, Khun Sa）见面的情况。坤沙控制了进入美国的毒品中的百分之三十。女演员舒淇参演的美国电影Chasing the Dragon [26]（2009年出品）讲的是FBI特工如何从中国大陆一路追踪，去台湾抓捕亚洲毒枭。

在1996年发行的影片Chasing the Dragon的故事梗概是：“One shot of heroin is all that is needed to transform Gwen Kessler from a single mother coping with her young son into a raging monster with an uncontrollable hunger and the constant need to "chase the dragon".”[27]（注射一剂海洛因之后， Gwen Kessler就会从一个单身母亲变成一个极端痛苦、残酷无情的怪兽，变得对毒品极端饥渴，并无法控制地要去吸毒。）显然，影片介绍里的monster和片名中的dragon相呼应，暗示人在吸毒（chasing the dragon）之后，就会成为一个恶魔（monster）。

需要说明的是：在外国有中餐馆使用Chasing Dragon作为店名（图1-10-15），其含义不像是负面的。店招上写着Chinese food to takeaway（中国食品外卖），还有电话号码。毒品店似乎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笑）。

7，Dragon's tail的含义之一是“危险事物”

有两本关于原子武器的书名为The Dragon's Tail。原子弹的研制工作和原子弹本身充满危险，这也许是这些书这样取名的原因。

一本是The Dragon's Tail: Radiation Safety in the Manhattan Project, 1942-1946（杜拉根尾巴：曼哈顿计划中的核辐射安全问题，图1-10-16-1）。这本书讲了曼哈顿计划（Manhattan Project）中的核安全问题。曼哈顿计划是美国秘密研制原子弹项目对外公开的名称。

另一本书是The Dragon's Tail: Americans Face the Atomic Age（杜拉根的尾巴：美国人面对原子时代，图1-10-16-2）。这本书回顾和分析了核武器的出现对美国文化和社会最初的冲击（early impact of nuclear weapons on American culture and society）。网站对这本书籍的介绍中说：“American nuclear scientists, aware of the dangers their work involved, referred to one of their most critical experiments as tickling the dragon s tail.”[28]（美国原子科学家知道他们的工作的危险，他们把他们的最临界的实验之一称为“逗弄杜拉根的尾巴”。）杜拉根是凶暴的，去逗弄它的尾巴，使其惊醒，使其发怒，显然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Tickling the Dragon's Tail（戏弄杜拉根尾巴，图1-10-16-3）是一本科幻小说。书名tickling the dragon's tail实际上是一句成语，地质学家们常用它来形容摆弄放射性铀矿石时的危险。

Pulling the Dragon's Tail（拉扯杜拉根的尾巴，图1-10-16-4）也是一本科幻小说，讲的是发生在2059年的故事：人类受到了机器人的挑战，其威胁程度是前所未有的，一个孤胆英雄摆脱追杀，拯救了人类。作者把人类不断发展出可能导致自己毁灭的科学技术，称为pulling the dragon's tail [29]。

1，The Dragon's Tail

2，The Dragon's Tail

3，Tickling the Dragon's Tail

4，Pulling the Dragon's Tail

图1-10-16，书籍封面

Dragon's tail在美国街头黑话中指海洛因（Street slang for heroin）。城市词典（www.urbandictionary.com）给出的例句是I'm flying high on dragon's tail.（我在杜拉根的尾巴上飘飘欲仙。）

Tail of dragon还用来指弯道很多、因而很危险的道路。在美国田纳西州Deals Gap，有一段被称为Tail of the Dragon（杜拉根的尾巴）的崎岖山路，它在十一英里（约二十公里）的距离里，居然有三百一十八个弯道。图1-10-17左是它的一幅地图，上面画着一头杜拉根，上半身是一个凶恶的女人，正在喷射火焰。地图下方写着：Ride me if you dare...（如果你有种，就来驾驭我）。这条路是摩托车手的最爱，但车祸频繁，路边有一棵著名的“羞愧树”（Tree of Shame），上面挂满了失事摩托车的零部件。街对面是一头凶恶的金属杜拉根雕塑，上面点缀着失事车辆的残骸。另一座金属雕塑是一条粗大的杜拉根尾巴，中脊线处画着公路中间的双黄线，卷裹着一辆摩托车。[30]

图1-10-17，
左，公路地图：Tail of the Dragon
（杜拉根的尾巴）。作者不详，2006年。
右上，公路告示牌：Warning（警告）。
右下，纪念章：“I rode the Dragon”（我驾驭了杜拉根）。作者和创作时间不详。

1-11，“The Year of Dragon”的实际含义是“凶年”

随着中国和世界交流规模日益扩大，中国文化正在被越来越多的外国人所了解和喜爱。2012年是中国龙年，因为龙的特殊性，很多外国人在讲话或文章中提到龙年，或以此进行比喻等。在英语里，“龙”被译为dragon，于是“龙年”被译为the Year of Dragon。但dragon在西方文化中是“恶魔”。因此西方人使用The Year of Dragon这个概念表达的含义，和中国人使用“龙年”这个概念所表达的含义，往往有很大的差异。对此我们必须清楚地了解。

以下是笔者收录的一些以The Year of Dragon为主题的外国漫画，由此我们可以了解外国人对The Year of Dragon的真实理解。

图1-11-1这张漫画的索引词之一是chinese new year（中国新年），显然，这张漫画就是冲着中国龙年画的。

图1-11-1，漫画：
“Well, 2012 is the year of the dragon, after all!”
（“啊！2012年毕竟是‘龙’年啊！”）。
作者：McIlwaine，创作时间不详。

画中两个猎人在森林中打猎，突然林中出现一头喷火的杜拉根，他们吓得拼死逃窜，后悔自己没有注意到这一年是“龙”年，即杜拉根之年，没有意识到今年恶魔杜拉根会出来活动。这张漫画不是时政漫画，不涉及政治，只是普通的幽默漫画，可见外国人对中国龙的误解是多么严重。

在图1-11-2中，可怜兮兮的地球（身穿礼帽和礼服、手提装美元的箱子，象征资本主义世界），看着咄咄逼人、凶相毕露的“龙”（既象征中国（身上画着五星图案），也象征2012年），喃喃自语到：“我想我还是比较喜欢兔子”。这里的“兔子”一语双关：既是指2011年（这一年是兔年），又指兔子很温顺，不像杜拉根那样是恶魔。作者的意思显然是：2012年中国将继续发展，使资本主义国家面临很大的压力，就像遇到杜拉根一样。

“State of the Union”是美国总统对美国国会发表的年度演讲。总统演讲时不仅要报告美国现在的情况，还可以描述自己打算进行的立法议事日程（因为立法需要得到国会的合作）。[31]

在图1-11-3中，美国总统奥巴马向国会做年度报告时，一头凶恶庞大、两眼发红的杜拉根在他的背后虎视眈眈、怒气横射，随时准备吞噬他。漫画表现奥巴马在这一年里将会面对很多困难——经济不振，失业率居高不下；这一年还是大选年，竞争对手以他在振兴美国经济方面乏善可陈为由，大肆攻击，使他的连任前景并不乐观。显然，这幅漫画借用了“杜拉根是恶魔”的概念，而2012年正好是Year of Dragon。

图1-11-4中的人物带着木剑、骑着木马，以铁锅代替头盔，断裂后绑扎住的旗杆上飘荡着的旗帜上写着Austerity（节俭），但面对凶悍的Deficit（赤字）杜拉根，他显然毫无胜算。作者的意思是：面对庞大的赤字，靠“节俭”来减少开支，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作者知道2012年在中国历法中是“龙年”，于是在漫画上写了Year of the Dragon，但他不是在宣传中国文化，而是想表达这个意思：“今年是赤字肆虐的一年，是财政困难之年”。

图1-11-4，漫画：Year of the Dragon（“龙年”）。
作者：Nease，2012年1月24日。

图1-11-5中的杜拉根身上写着“U.S. Debt owned by China”（美国欠中国的债务），它凶恶地大张着嘴巴，打算把象征美国的山姆大叔吃掉，而他站在杜拉根的嘴巴中，却浑然不知危险，看着新来的报纸说：“哦！看看，今年是中国的龙年啊！”（Oh, Look... It's the Chinese year of the dragon）。作者显然是在用凶恶的杜拉根代表中国的龙，意指美国对欠下中国巨额债务的危险性毫无察觉。

图1-11-5，漫画：
The Year of the Dragon （“龙”年）。
作者：Holbert，2012年1月27日。

图1-11-6中的武士代表美国，“龙”代表中国。武士的长矛被它喷出的火焰融化了，化作一缕青烟。烟雾中写着Trade Imbalance（贸易不平衡）。美国武士暗暗叫苦：“这将是漫长的一年”（It's gonna be a Long year.）。

有意思的是，漫画作者写Long字时特地用了红色，还加了下划线。看来作者知道汉字“龙”的拼音字母写法是long，因此使用了双关语的技巧，既在说2012年是“龙年” ，又在说这一年将是“漫长的一年”（即困难的一年）。

图1-11-6，漫画：
Year of the Dragon（“龙”年）。
作者：Ariail，2012年2月1日。

图1-11-7中的“龙”的头上长着两只尖角，这是西方文化中恶魔的标志。它怀抱着地球，刚刚喷过火，鼻孔里余烟袅袅，地球上几个地方正在熊熊燃烧 。从这些地方在地球上的位置看，它们分别是：美国，南美，欧洲，中东和非洲，漫画显然在暗示这些地方的动荡是这头“龙”造成的。它还伸着馋涎若滴的舌头，暗示了它对这些地方的财富充满了野心。

图1-11-7，漫画：2012, L'année du Dragon Chinois
（2012，中国的“龙”年）。
作者：AL， 2012年1月2日。

图1-11-8的另一个标题是Hawaii incumbent politicians feel the heat in 2012 the year of the dragon（夏威夷在职政治家们感到了2012年“龙”年的火热）。图中的三个人分别是Mazir Hirono（女，美国众议员）、Colleen Hanabusa（女，美国众议员）和Peter Carlisle（美国夏威夷州首府檀香山市长），都是在职政治家，他们面对杜拉根喷射的火焰，四处奔逃。漫画想表现这些政治家在这一年里将会遇到很大压力。

图1-11-8，漫画：2012 Year of the Dragon（2012年“龙”年）。
作者：John Pritchett，2011年12月28日。

从上述这些漫画我们可以看出，外国人对The year of Dragon的认识实际上是“多灾多难之年”、“恶魔之年”。

网上有篇外国人写的文章，把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长子乌代的残暴归因于他是龙年出生的。有关部分原文如下：“The oldest son of Saddam was one chillingly sick disgusting pup. Uday was born in 1964, the Year of the Dragon in the Chinese zodiac, which means he ought to be "energetic, excitable, short-tempered, eccentric and stubborn." Add sadistic, mysogenistic, ultraviolent and totally deranged to that list, and you've just about got it.” [32]（萨达姆的长子是一个令人恐怖的、病态的、让人恶心的家伙。乌代生于1964年，这一年在中国的历法中是龙年，这意味着，他应该是“充满活力的，易激动的，脾气暴躁的，古怪的和固执的。”在这个清单中再加上嗜虐、歧视妇女、极端粗暴、神经完全错乱，你就基本上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了。）

中国的生肖不过是一种纪年的方法，人的性格和生肖之间并无确定的对应关系。而且乌代是外国人，理应和中国生肖习俗毫无关系。但上文作者硬是在乌代生于龙年与他暴虐成性之间建立起了因果关系。但这不能怪他，因为中国人自己把“龙”译为dragon，使“龙年” （Year of the Dragon）在西方人看来就是“恶魔之年”。

1985年，美国上映了一部电影：Year of the Dragon（中文片名“龙年”，图1-11-9）。它以旧金山唐人街为背景，描写华人杀戮贩毒，无恶不作。该片引发了华裔美国人的强烈抗议[33]。片中主角美国白人警察反复强调Chinese Mafia（华人黑手党）这一概念。此片除了开头有中国人过年舞狮的场景，整部影片和龙毫无关系。

在检索过程中，笔者发现一幅由伊朗画家创作的正面理解dragon year的时政漫画（图1-11-10）。在这幅漫画中，杜拉根或龙象征和平，它的嘴巴里飞出一只叼着橄榄枝的和平鸽，同时它坐在坦克和导弹、地雷等武器上，把它们都压坏了。

图1-11-11也是以龙年为主题的，起先笔者以为又是负面理解龙的：龙对着地球喷火，因此全球燃烧起来。但仔细一看，龙正在满头大汗地对着四处燃烧的地球吹气，显然是想把地球上的火焰吹灭掉。因此此图也是正面描绘year of the dragon的。

此图作者、法国漫画家Stephff于1964年在曼谷出生，长期在亚洲从事新闻摄影和时政漫画创作工作[34]，因此对龙的理解可能和纯西方人不完全相同。

笔者多年来搜索外国时政漫画时，极少发现用杜拉根象征正面的或好的事物（“和平安宁”、“健康长寿”或“清洁能源”等）的作品。几乎全部作品都用杜拉根象征反面的、坏的或恶的事物或人物，笔者欢迎大家提供更多的反例。

笔者检索资料时发现，因为中国的“龙年”被译为Year of the Dragon，于是真的出现了Year of the Dragon。然而这里的dragon已经和龙没有关系，完完全全是欧洲的杜拉根了。图1-11-12中这些杜拉根是2011年推出的、面向六到十岁儿童的电子游戏Skylanders中的角色，中文名字是“小龙斯派罗”。

由于龙和dragon对译，龙和杜拉根正在日益被混淆，对中国文化来说，不知道这是好事情还是坏事情。

图1-11-12，绘画：Skylanders year of the dragon
（“小龙斯派罗”之年）。
作者和创作时间不详。下图为局部放大。

1-12，电影里的杜拉根多半是负面角色

1，杜拉根在电影里是英雄们的斩杀对象

1924年出品的电影Die Nibelungen: Siegfried（尼伯龙根：齐格弗里德）改编自德国史诗《尼伯龙根》。在影片中，主人公齐格弗里德受骗走进森林，这座森林里有一头巨大的杜拉根，名为Fafner（或Fafnir，法夫纳），会攻击人类，后被齐格弗里德所杀[35]。 据说这是第一部描写“英雄杀死杜拉根”故事的电影。

2004年发行的电影Dark Kingdom: The Dragon King（黑暗帝国 ：杜拉根王）也是根据德国史诗《尼伯龙根》改编的，该片又名Ring of the Nibelungs（尼伯龙根的戒指）等。

在片中，杜拉根法夫纳烧毁了村庄，国王Gunther率领亲信包括军队将领Hagen去杀这头杜拉根。但他们失败了，伤亡惨重。

图1-12-1，绘画：Siegfried Slaying Fafner
（齐格弗里德杀死法夫纳）。
作者：Donn P. Crane，二十世纪初。

Erik（齐格弗里德的养父为他取的名字）答应国王兄长的女儿为国王报仇。经过搏斗，Erik 杀死了这头杜拉根。[36]

苏联在1956年拍了其第一部宽银幕彩色电影Илья Муромец（伊利亚?穆拉密茨）。1960年这部电影在美国发行时名为The Sword and the Dragon（宝剑和杜拉根，图1-12-2）[37]。该片场面浩大，动用了十多万士兵和一万多匹马，并因此入选吉尼斯世界电影纪录。Илья Муромец（伊利亚?穆拉密茨）是俄罗斯民间传说中最受人民喜爱的英雄，影片描述他和其他英雄一起战胜了强大的敌人，包括各种妖魔鬼怪，保卫了俄罗斯。[38]

1960年意大利出品了电影La vendetta di Ercole（赫拉克勒斯的复仇），影片讲述一个武士回到祖国，与巨大的蝙蝠、有三个头的狗以及一头邪恶的杜拉根进行搏斗，救出了他的妻子，拯救了人民，使祖国从邪恶的统治者手里得到解放[39]。该片在美国发行时，名为Goliath and the Dragon [40]（歌利亚和杜拉根，图1-12-3）。赫拉克勒斯和歌利亚都是西方神话传说中的人物。

1981年出品的电影Dragonslayer（杜拉根杀手，图1-12-4）描绘在六世纪的一个王国里，一头活了四百年的杜拉根肆虐横行。国王为了讨好这头杜拉根，用抽签的方法每年挑选两个处女送给它。后来，一位年轻的巫师战胜重重困难，杀死了这头杜拉根[41]。

2004年上映的电影Dragon Storm（恶魔风暴）讲的是国王公主老百姓齐上阵，大战从天而降的杜拉根群魔[42]。

2008年，法国、德国和卢森堡合拍动画片Chasseurs de dragons [43]（杜拉根猎手，英文名：Dragon Hunters）讲的是类似的故事：杜拉根肆虐，几个卡通人物去杀死杜拉根，拯救了世界。

2009年发行的影片Dragon Hunter（杜拉根猎手）说的是一对失去父母的兄弟在杜拉根肆虐时，前往一个专门训练杜拉根猎手的城堡学习捕猎杜拉根的技术，他们一路艰辛，最后终于大功告成，杀死了杜拉根[44]。

影片Dragon Crusaders（恶魔十字军，2011年）讲的是一群骑士和黑色杜拉根的搏斗。[45]

2，杜拉根醒来后摧毁世界

1906年4月18日,美国旧金山发生8.3级地震，并引发火灾，大火持续了好几天，四分之三城区成为废墟，死亡数千人[46]。这是美国遭遇的最严重的自然灾害。图1-12-5是2008年出版的一本书，描述这场地震，书名为The Earth Dragon Awakes（地下的杜拉根醒了）。

美国电影Reign of Fire（图1-12-6，中文片名为“火龙帝国”）的故事情节[47]如下：

2008年，伦敦地铁的工地上，工人们挖出了一个地下洞穴，里面有一头巨大的杜拉根在冬眠。它被惊醒后，喷火烧死建筑工人，逃了出去。随后杜拉根就陆续出现了，并迅速繁殖。

科学家们发现，正是这种杜拉根喷火烧死了恐龙，使它们灭绝了。科学家认为这种杜拉根每次消灭掉地球上的大部分生物之后，就会去冬眠，直至地球上再次出现大量生物。

影片在这里回顾了历史上关于杜拉根的传说，同时交替出现各种杜拉根和西方武士杀死它们的古代绘画。

笔者在观看影片时惊讶地发现：在各种杜拉根的画面中夹杂着一头中国龙。显然，因为中国龙也被称为dragon，于是获得了忝列其中的荣耀。然而，中国的龙没有翅膀，和杜拉根显然不同，但这没有难倒这部电影的制作者，他们给中国龙来了个头部特写，于是有没有翅膀的问题就被绕开了。

影片随后描写杜拉根在全球肆虐，烧毁城市，烧死人类。十二年之后，2020年。英国只剩下一些幸存者，首领是奎恩（Quinn），他们住在诺森伯兰郡的一个城堡中。他们非常饥饿，冒险外出收割粮食则会受到杜拉根的袭击。此时来了一队美国人，为首的是凡赞（Van Zan）。奎恩和凡赞合作，杀死了一头袭击他们的杜拉根。凡赞告诉奎恩：他们过去遇到的杜拉根都是母的。他们认为只有一头杜拉根是雄性的，如果杀死了它，杜拉根就无法继续繁衍了。奎恩认为，最初在地铁工地被惊醒的就是那头杜拉根。

于是凡赞带人去伦敦寻找那头杜拉根，但手下的人全部被它杀死了。这头杜拉根随后循迹找到奎恩等人所在的城堡，杀死了很多人，只有躲在地下掩体中的一些人侥幸活了下来，因为恐惧，儿童们不停地尖叫。

奎恩终于决定和凡赞一起去伦敦，寻找那头雄性杜拉根。他们看到几百只杜拉根在伦敦的废墟上漫天飞舞，场面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还目睹了这头庞大的杜拉根吃掉体型较小的杜拉根。在进攻这头大杜拉根时，凡赞牺牲了。最后，奎恩用弓弩将炸药射入杜拉根的嘴巴，杀死了它。

整部电影拍得非常惊险逼真，片中杜拉根的体型非常巨大，力量非常强大，人类在它面前毫无招架之力，而且它们非常强壮，即使用核武器也无法彻底消灭它们。

中国的象征是龙，西方媒介常把中国的崛起形容为“龙醒了”，而龙又被译为dragon。因此“火龙帝国”这种电影会给西方人带来什么样的联想，是可想而知的。

2005年6月26日，华盛顿时报（The Washington Times）发表了一篇文章，描写中国军事力量的增长速度超过了美国情报和军事分析家的预期。这篇文章的标题就是Chinese dragon awakens [48]（中国龙醒了，图1-12-7）。

2008年5月10日，英国独立报（The Independent）发表文章The dragon awakens: China, how did it happen? [49]（龙醒了：中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2009年1月6日，加拿大全球化研究中心（The Centre for Research on Globalisation，CRG）发表文章，题为：The Great Dragon Awakens: China Challenges American Hegemony（巨龙醒来：中国挑战美国的势力范围）。[50]

2012年，美国“阴谋观察”组织（Conspiracy Watch，CW）撰文谈论中国控制全世界的计划（China's Plan to Takeover the World）[51]，文章配图是一条苏醒的龙，图上还写着“China, The Awakening Dragon（中国，正在醒来的龙，图1-12-8）。

文章强调中国拥有世界上最庞大的军队，而且已经是最强大的国家，然后说：“China is not satisfied to merely surpass the US economy; it has already begun a campaign to takeover the US and the world in its entirety. It is a mad grab for power that many have tried before, from Attila the Hun, Alexander the Great and Julius Caesar, to Napoleon and Hitler.”（中国并不满足于仅仅超过美国经济，它已经开始了接管美国和全世界的行动。这是一场对权力的疯狂追求。之前很多人都曾经这样尝试过：从匈奴王、亚历山大大帝、凯撒大帝，到拿破仑和希特勒。）

兜了一大圈，作者把中国和希特勒联系在了一起。

文章还说：“China fully expects a war with the United States. Though the fighting has already started in the form of an economic war, both sides know that it's just a matter of time before the economic war turns violent.”（中国满心希望和美国大战一场。然而实际上战争已经以经济战的形式开始了。双方都知道，在经济战白热化之前，中美全面大战只是什么时间开始的问题。）

但中国人是不是想和美国开战，我们中国人自己最清楚了。

3，红色杜拉根在电影里象征杀人恶魔

美国电影Red Dragon [52]（图1-12-9，中文片名“红龙”）描绘了两个非常残暴的杀人狂。第一个是精神病学家Lecter，他喜欢去剧院听音乐，看完演出之后，会邀请其他音乐爱好者一起吃饭。他的烹饪水平很高，朋友们问他用的是什么原料，他说：“如果告诉你的话，恐怕你连尝都不敢尝一下了”。原来他每次听完音乐会都要杀掉一个演奏时出错的演奏员，然后割下他的内脏，做成菜肴招待朋友。

图1-12-9，电影海报：
Red Dragon（红龙）。
Universal，2002年。

他被捕之后，成为另一个年轻人Francis Dolarhyde的崇拜对象。后者外号The Tooth-Fairy，影片的中文字幕译为“牙仙”。这个年轻人从小受到祖母虐待，长大后充满暴力倾向。他把自己称为“红色的杜拉根”，还把William Blake的绘画作品The Great Red Dragon and the Woman Clothed with the Sun（大红杜拉根和身披阳光的妇女）文在自己的背上（图1-12-10上左）。该画描绘了《圣经》“启示录”第十二章前四句所叙述的场景：大红杜拉根等着吃掉妇女生下的婴儿。

他杀死了两户人家的全部成员，并凌辱妇女的尸体，他还准备对第三户人家进行灭门屠杀；他把一个嘲讽他的小报记者绑架到自己家中，咬掉他的嘴唇，并在大街上烧死了他（图1-12-10上右）；他除了杀死情敌和两名博物馆管理员之外，还试图杀死追踪他的警察全家。

图1-12-10，电影截图：Red Dragon。

根据《圣经》，红色的杜拉根是最大的恶魔，因此影片用红色杜拉根来象征杀人魔鬼很正常。然而蹊跷的是：尽管整部影片的故事情节和中国毫无关系，但影片制作者在片中凶手日记和剪报集里插入了中国龙的画面（图1-2-10下左），并让这个没有学过中文的杀人犯在受害人住宅附近的树上刻了一个很标准的汉字“中”（图1-2-10下右），让剧中人说这在麻将牌里代表“红龙”[53]，硬生生把这个残暴的杀人恶魔与中国联系在一起。

即便我们用最宽容的态度去揣摩电影制作者的动机，认为他们不过是想把自己的作品与遥远神秘的中国建立某种联系，以给观众带来更多的独特体验，而不是要刻意妖魔化中国。但这样做的客观效果仍然是使西方观众将中国与恐怖的杀人事件联系在一起。即便这是一个玩笑、一个幽默，对于中国人来说，也不是一个好玩笑、好幽默。

如果说在这件事情上中国人有什么错的话，那就是中国人允许把自己的象征“龙”译为dragon，为电影Red Dragon的制作者将两个毫无关系的事物联系在一起提供了可能性。该影片的正式中文片名直译为“红龙”，反过来又加强了这种联系。

1-13，电子游戏中的杜拉根非魔即兽

杜拉根是电子游戏（或网络游戏）中的重要角色。以下以网络游戏的代表作“魔兽世界”（World of Warcraft、简称WoW或“魔兽”，图1-13-1）为例，看看杜拉根在游戏中的形象。

据“百度百科”介绍，“魔兽世界”是著名游戏公司暴雪娱乐（Blizzard Entertainment）所制作的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MMORPG）。“魔兽世界”于2004年在北美公开测试，同年11月在美国、新西兰、加拿大、澳洲与墨西哥发行；发行的第一天便受到广大玩家热烈支持，几乎挤爆服务器。2005年初在韩国和欧洲相继进行公测并发行，反应同样热烈。2008年底，全球的“魔兽世界”付费用户超过1150万人，并成功打进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54]

“魔兽世界”中有五种颜色的杜拉根，构成五种杜拉根群落（flight）。专为“魔兽世界”编撰的百科全书WoWWiki对五种杜拉根做了详细的描述。

对Black dragon（黑色杜拉根）的部分描述是：“Black dragons are large creatures that are carnivorous. They spend their time hunting, as well as watching the various wars around the world, and can often be found torturing prisoners, animals, or anything else unfortunate enough to fall into their care. ……. Most civilized races say that black dragons have a cruel, callous look to their serpentine faces.”[55] （黑色杜拉根是大型食肉生物。它们花费时间去打猎，同时关注世界上的各种战争，不论是囚犯、动物或任何其它东西如果不幸落入它们的手中，会受到它们的酷刑折磨。……。大部分文明种族认为黑色杜拉根像蛇一样的脸上有一种冷酷无情的表情。）

对Blue dragon（蓝色杜拉根）的部分描述是：“Blue dragons are peaceful creatures, but very territorial. Once a blue dragon has claimed a certain territory, woe to any - even dragons of their own flight - who enter into that area without permission.”[56]（蓝色杜拉根是平静的生物，但对土地有很强的占有欲。一旦蓝色杜拉根宣布占有了某片土地，任何未经其许可就进入的人就要遭殃了，即使是同一种族的其它杜拉根。）

对Bronze dragon（青铜色杜拉根）的部分描述是：“Bronze dragons prefer to use their spell-like abilities and breath weapon to confuse and scatter enemies. Afterward, they approach foes singly, swooping from the air or fighting on the ground depending on which approach offers the best tactical advantage. Bronzes can also be very patient, watching from afar until a target lets down its guard.”[57]（青铜色杜拉根喜欢使用它们类似咒语的能力和喷火武器去迷惑和驱散敌人。然后，它们独自从空中向敌人急速俯冲下去，或在地面和敌人战斗，取决于哪种方式在战术上具有优势。青铜色杜拉根非常有耐心，它们会在远处观察，直至敌人放松防卫。）

对Green dragon（绿色杜拉根）的部分描述是：“They are creatures of dream ...... Some consider green dragons to be pacifists or weaklings. Those who have roused a green to combat fast learn the error of this opinion. After all, dreams and nightmares are not so very different.”[58]（它们是梦一样的生物，……。有些人认为绿色杜拉根是和平主义者或很软弱。但那些激怒绿色杜拉根的人，很快就会发现这一观点是错误的。毕竟“梦”和“噩梦”的差别并非很大。）

对Red dragon（红色杜拉根）的部分描述是：“Red dragons are honorable and fight on even terms if battling honorable or worthy opponents. They will sacrifice their aerial advantage if they are met fairly on the ground. The red dragon's wrath, however, dispenses with honor when facing those they consider dishonorable -- any evil creatures, as well as orcs. Such beings are to be expunged with every instinct and ability that red dragons possess. Red dragons prefer to use flame to entrap enemies and force them to difficult terrain, using their aeial advantage for greater mobility.”[59]（红色杜拉根是体面的，如果和体面或高贵的族群作战，它们会遵守公平原则。如果在地面作战，它们会放弃自己的飞行优势。但在遇到它们认为不体面的对手时，例如任何邪恶的生物，以及妖魔鬼怪时，它们会暴怒而不再注意保持体面的风度，它们会利用自己的所有天赋和能力去消灭这些对手。红色杜拉根喜欢用火焰围困敌人，把它们驱赶到对它们不利的地形里去，并利用自己的飞行能力取得机动性方面的优势。）

虽然WoW中的杜拉根有很多正面的特点，但是也具有好斗、狠毒、凶猛、残暴的特征，和中国龙主要象征吉祥和喜庆还是有很远的距离。

中国很多年轻人在错误的翻译和外国游戏等的影响下，已经把中国的龙和西方的杜拉根完全混淆，他们心中的“龙”实际上已经大部分或已经完全是杜拉根。在各种游戏论坛中，他们已经很自然地把各种杜拉根称为“龙”了。

1-14，杜拉根是被调侃的对象

武士杀死杜拉根的神话故事也是幽默漫画家们常用的题材，其中很多是表现武士调侃杜拉根的情节。图1-14-1中，武士圣乔治让杜拉根拉雪橇，杜拉根累得气喘吁吁，武士却舒服地坐在雪橇里唱着歌：“祝各位圣诞节快乐……！”本来应该由他的狗来拉雪橇，但是现在它却悠闲地跟在后面，很感激地说：“他真是一个好武士”。

图1-14-1，漫画：St George the Dragon Sleigher（圣乔治和杜拉根拉的雪橇）。
作者：Daniel，1930年。

图1-14-2中武士把三头杜拉根的三个脑袋塞进烧烤炉，然后割下杜拉根的尾巴，切成片，串在自己的箭上，然后命令杜拉根“发挥自己的特长”——喷火。

杜拉根的尾巴肉被烤熟之后，武士拿着肉串若无其事地走开去享用了，留下杜拉根目瞪口呆，无可奈何地望着他的背影。

图1-14-3也是武士在利用杜拉根的天然本领——喷火，让它为自己点香烟。

图1-14-2，漫画。作者不详，2008年6月6日。

图1-14-3，漫画：St George and dragon。
作者：Svetlin Stefanov，2011年5月23日。

在西方神话中，武士以能够杀死凶猛的杜拉根为荣。图1-14-4中这头杜拉根这么庞大，却被小小的原始人所杀死。这个原始人使用的还是最原始的武器：大棒，而不是武士们相对先进得多的长矛大刀之类兵器。这个原始人杀死杜拉根之后从它身上挖出一块肉来烤着吃。这块肉在杜拉根身上只是一个小洞，但对人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一块，可以饱餐一顿了。作者通过原始人和杜拉根体量之间巨大的差异，以幽默的方式表现了杜拉根的无能和无奈。

图1-14-4，漫画：Barbecuing a bit of a dragon
（烤一点杜拉根的肉吃吃）。
作者：Ronaldo，创作时间不详。右为局部放大。

1-15，存在着正面的或可爱的杜拉根

在杜拉根被认为是邪恶象征的同时，一些地方的人崇拜杜拉根。维基百科介绍斯拉夫文化中的杜拉根时写道：“However, the dragon is not always harmful to man. The best example of this is the Ljubljana Dragon, who benevolently protects the city of Ljubljana and is pictured in the city's coat of arms.”[60]（然而，杜拉根并非总是对人类有害。最好的例子是（斯洛文尼亚首都）卢布尔雅那市的杜拉根，它忠心耿耿地保护这座城市，并被画在这座城市的盾徽上。)（图1-15-1）。冰岛的盾徽上也有杜拉根，还有牛、鹰、巨人，传说它（他）们是冰岛的守护者（protector [61]）（图1-15-2）。威尔士公国国旗上绘有红色的杜拉根（图1-15-3）[62]。美国曾经有一种汽车名为Dragon（图1-15-4）[63]。1993年有人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创立了Dragon品牌，生产销售高档护目镜和运动器材[64]。

图1-15-1，卢布尔雅那市的盾徽。www.ljubljana.si

图1-15-2，冰岛的盾徽。

图1-15-3，威尔士公国国旗。

图1-15-4，广告：Daybreak for the Dragon
（杜拉根轿车横空出世）。
作者不详，The Sun，1906年12月2日。

英国于2011年8月出厂的一首驱逐舰，被命名为Dragon号，它已和威尔士首府加迪夫市正式“结为对子”（is officially affiliated with Cardiff.）[65] 。在出厂时，该舰舰首绘有巨大的红色威尔士杜拉根（图1-15-5）。

欧美不少影视片描绘了正面的或可爱的杜拉根形象。根据著名歌曲Puff, the Magic Dragon创作的同名动画电视片里有一头小杜拉根Puff，它是儿童的好朋友，形象很可爱（图1-15-6）。该片中文名为“魔法龙帕夫”[66]。

2012年5月25日和国际空间站成功对接的首架私人商业太空飞船名为Dragon号（图1-15-7），这是该飞船公司老板马斯克根据这首歌命名的（SpaceX's billionaire CEO Elon Musk has said that he named his spacecraft "Dragon" after the fictional "Puff the Magic Dragon," from the hit song by music group Peter, Paul and Mary. [67]）。

在影片How to Train Your Dragon（中文片名“驯龙记”，图1-15-8）中，维京人帮助杜拉根们杀死了奴役它们的超级巨无霸杜拉根（a gigantic dragon），解放了杜拉根们，它们和维京人最终成为朋友。[68]

其它正面描述dragon的著名西方影片还有：故事片Dragonheart（1996年，中文片名“龙之心”），The Neverending Story（1984年，中文片名“大魔域”），动画片Pete's Dragon（1977年，中文片名“妙妙龙”）等等。

在电子游戏Dungeons & Dragons（D&D，中文名“龙和地下城”）中，杜拉根通常作为对手出现，除了邪恶的杜拉根，有些杜拉根是好的（Though dragons usually serve as adversaries, they can be both good and evil,...[69]）

2012年8月，社交网站Facebook（脸书）上发布了一款游戏，里面有一头Justice Dragon，象征正义。

在笔者收集的大量时政漫画中，也有少数是正面表现杜拉根的。

在图1-15-9中，杜拉根被描绘成可怜的受保护动物，当武士要来杀它时，它流出了眼泪，并恐惧地向动物保护组织的工作人员寻求庇护。

图中警示牌上的熊猫图案和缩写WWF是著名环境保护组织World Wide Fund for Nature [70]（世界自然基金会）的标志。

图中的武士伊利亚 · 穆拉密茨是俄罗斯神话传说中杀死杜拉根的英雄。

图1-15-10的作者是美国爱荷华州一个退休的整形外科医生和前列腺癌患者，他说“红色代表攻击和杀死癌细胞的X射线疗法”（Rad represents the X-ray therapy as it attacks and kills the cancer cells. [71]），他在接受治疗时想到了这个画面。在这里，杜拉根象征着救死扶伤的医疗设备。

图1-15-10，木刻：A Magic Dragon（神奇的杜拉根）。
作者：Dale Phelps，创作时间不详。

笔者没有看懂图1-15-11，也没有找到相关的说明文字。图中红色的杜拉根威风十足，正在喷火攻击倒在地上的武士。杜拉根的身上写着Ideologia（思想体系），武士的剑上写着Antipatia（反感，不相容）。从画面上看，图中的杜拉根应该象征正面事物。欢迎大家来信讨论此图的含义。

图1-15-11，漫画。
作者：Lauzan，2014年。

1-16，为什么会有友善的杜拉根？被降服了

很多人根据杜拉根在西方时常也以正面形象出现，主张继续把中国的“龙”译为dragon。那么怎么理解童话故事或电影里出现的好的杜拉根呢？

儿童阅读推广人李一慢说：武士杀死恶魔杜拉根、救出公主的故事“听得老外都腻烦了”，于是童话作家们对杜拉根的形象进行了“颠覆”[72]。

所以杜拉根在童话故事中扮演正面角色不能说明整个西方社会都改变了对杜拉根的看法。令人厌恶和恐惧的老鼠和狼也都会被“颠覆”，成为国内外童话故事中可爱的主角，如“米老鼠”和“灰太狼”等等，但这不能改变老鼠和狼本来的邪恶含义，我们也无法想象哪个民族把老鼠或豺狼作为自己文化的象征，并自称是老鼠或豺狼的传人或后代，同时还能赢得中国人的尊重和喜爱。

笔者对存在正面或可爱的杜拉根的理解是：人类生活是很复杂的，有好人也有坏蛋，有良民也有刁民，有英雄也有盗贼，有清官也有污吏，有忠犬也有恶狗，……。在人们对神仙和神话虚构动物最初的神秘感和敬畏感淡化之后，人们会将他（它）们拟人化，让他（它）们如常人般喜怒哀乐，把他（它）们分出善恶忠奸，把人类社会投影到仙境。欧洲神话中既有大量好神，也有很多坏神，中国的神话故事《西游记》等也是按照类似思路写出来的。

杜拉根成为家喻户晓的“熟客”之后，也难免被人们“拟人化”一番，既有恶的杜拉根，也会出现善的杜拉根。中国的龙同样如此。这就是为什么在中国人说“望子成龙”的同时，中国神话中也存在恶龙。但从善恶比例上，我们可以看出，杜拉根主要是邪恶的象征，而龙主要是吉祥的象征。本书第二章展示了笔者收集到的大量外国时政绘画，它们用杜拉根象征我们能够想象得到的几乎一切负面事物。

我们还可以看看欧洲人自己对杜拉根变好这件事情是怎么理解的。德国学者Thorsten Pattberg（中文名“裴德思”）在指出中国人不应该把龙和杜拉根混为一谈时，批评了那些认为杜拉根已经变好了的人，他说：

Some commentators argue that the "dragons" are now becoming cute and sociable in the West, too. About this, I have doubts. I believe that for Western children the empowering aspect of the dragon's physique and (fire-)power is utilized as a tool against one's foes; they feel like beast-taming dragon-riders. Look at Hollywood and the game industry. In short, the European dragons haven't become friendlier at all, they just have been subjugated. [73]

（一些人争辩说在西方，杜拉根也已经变得可爱和友好了。对此我很怀疑。我相信，对于西方的孩子来说，掌控杜拉根的体力和喷火能力是为了作为攻击其敌人的武器，他们觉得自己就是能够征服猛兽的杜拉根骑士。看看好莱坞电影或电子游戏吧！简而言之，欧洲的杜拉根根本没有变得友善，它们只是被降服了而已。）

作者毕竟是西方人，对所谓“杜拉根变友善了”这件事情分析得比中国人更深刻：“杜拉根根本没有变得友善，它们只是被降服了而已。”的确如此，所谓“友善的杜拉根”在西方人眼里，不过是一种新的宠物而已。

图1-16-1是童话故事The Tale of the Custard Dragon（宠物杜拉根“蛋奶糊”的故事）的封面。趾高气昂、面露不屑的白人小女孩，用一根布条牵着杜拉根，阔步向前。面相邪恶的庞然大物杜拉根则低眉顺眼地跟着她，十分温顺。难道中国人愿意自己的龙也这么被外国人驯服吗？

莎士比亚的作品“驯悍记”英文名是The Taming of the Shrew（驯服泼妇）。在欧美，很多书籍等作品使用Taming the Dragon（驯服杜拉根）作为书名或标题。书籍有：小说Taming the Dragon（作者：Dan Armstrong）[74]、Taming the Dragon（作者：Kendra Leigh Castle）[75]和Taming the Dragon（作者：Jessica Ryan）[76](图1-16-2-1)，励志书Taming The Dragon [77]（图1-16-2-2），童话故事：Taming The Dragon [78]。

其它书籍有：Taming The Dragon, A Practical Approach To Dissertations [79]（驯服杜拉根，论文写作实战指南），Taming the Dragon & Hands-free Windows [80]（驯服杜拉根，不用手（而用声控）操作Windows程序），Taming the Dragon Within: How to Be the Mother-in-Law You've Always Wanted [81]（驯服内心的杜拉根——如何成为一个好岳母、好婆婆，图1-16-2-3）。英语中dragon或dragon lady都有“恶女人”的含义。因此，坏的岳母或婆婆被比喻为内心有一头杜拉根是很形象生动的。

继续：

Taming the Dragon in Your Child: Solutions for Breaking the Cycle of Family Anger [82]（驯服你孩子心中的杜拉根：如何打破家庭争吵的恶性循环），Taming the Dragon Within -- How to Balance Women's Hormones with Essential Oils [83]（驯服内心的杜拉根——用香精油平衡女性的荷尔蒙，图1-16-2-4），Taming the Dragon's Tail: Growing Ginseng and Goldenseal for Profit [84]（驯服杜拉根的尾巴：如何为获利而种植人参和白毛莨，图1-16-2-5）；音乐有：唱片Taming the Dragon [85]和歌曲杂集（mixtape）Taming the Dragon [86]。

还有很多作品的题名使用了“Taming某某dragon”的格式，例如唱片Taming the Russian Dragon [87]（驯服俄罗斯杜拉根），书籍Taming the Conflict Dragon [88]（驯服冲突杜拉根），Taming Worry Dragon [89]（驯服焦虑杜拉根，图1-16-2-6），Taming the Diet Dragon [90]（驯服节食杜拉根，图1-16-2-7），Taming the Diabetes Dragon [91]（驯服糖尿病杜拉根，图1-16-2-8），Taming the Fibromyalgia Dragon [92]（驯服纤维组织肌痛杜拉根）。还有一些书籍以Taming the Dragon为副题，这里就不列出来了。

1, Taming The Dragon

2, Taming The Dragon

3, Taming the Dragon Within

4, Taming the Dragon Within

5, Taming The Dragon's Tail

6, Taming Worry Dragon

7, Taming the Diet Dragon

8, Taming the Diabetes Dragon

图1-16-2，书籍封面

甚至商业广告也以Taming dragon为主题（图1-16-3），这幅广告应该是想表现：使用了壳牌公司的润滑油之后，用钢板制成的庞大机器才得以顺利运转。

2012年2月10日在美国杜兰大学（Tulane University）召开的Burkenroad Institute第19届学术研讨年会，其主题是Taming the Dragon: The Ethics of Doing Business in the World of Social Media（驯服杜拉根：在社交媒体时代做生意的道德规范）。这里的杜拉根显然是指新出现的社交媒体。会议介绍的第一句话就是“Social networking and social media have changed the way we do business.[93]”（社交网络和社交媒体改变了我们做生意的方式。）一篇有关报道说：“Many businesses and popular brands are still struggling with the concept of social media.[94]”（很多企业和知名品牌正在和社交媒体的概念做着斗争。）会议海报中央画着一头咆哮的杜拉根，巨大的蝙蝠式肉翅上画着集成电路的图形和一些社交网站的标志，如YouTube、in、facebook、twitter等，象征社交媒体技术带来的挑战（图1-16-4）。

加拿大Crystal Gala Foundation（水晶盛会基金）是由一些妇女组建的基金，专为乳腺癌患者募捐。2011年它的一次募款餐会取名叫Taming the Dragon。在西方国家，杜拉根常被用来比喻癌症，例如一篇访谈的标题是Breast Cancer: Taming the Cancer Dragon [95]（乳腺癌：驯服癌症杜拉根），一篇论文的标题是Taming the dragon: genomic biomarkers to individualize the treatment of cancer [96]（驯服杜拉根：基因组生物标记使癌症治疗可以因人制宜），因此募捐抗癌资金的餐会取名Taming the Dragon也不算奇怪。但是，强调餐会场地具有“亚洲风格的装饰”（Asian-inspired décor [97]）、海报上写了大大的汉字“驯龙”（图1-16-5），就有点令人费解了。

如果因为中国的象征是龙，龙的英译是dragon，于是就把晚会和亚洲、和中国龙挂钩，把中国的龙等同于“乳腺癌”，那么中国龙就被冤得有点莫名其妙了。

也许主办者的确没有恶意，选择亚洲风格餐馆、使用汉字做海报的装饰，仅仅是想用异国文化增加聚会趣味（海报不是汉英双语的，整幅海报只有这两个汉字）。但中国对外传播工作者和研究者应该从此例看到错误的翻译为外国人可能的误读创造了条件。

还有外国人画出了以汉字“驯龙”和英文Taming the Dragon并列为题的作品（图1-16-6），画中长城演化成了一条龙，显然，这条龙是指中国。

这是为Beijing and Beyond: Women Artists Respond To The World Conference On Women（北京以远：女画家响应世界妇女大会艺术展）活动创作的作品[98]。此画作者洛曼（Charlotte Rollman）是美国北伊利诺斯州大学艺术教授，她擅长画水彩画[99]。

作为画家，模仿中国国画的风格画出中国的龙和长城、并用中文题名和署名，都没有问题，但为什么不取其它题目，却偏偏取了个“驯龙”？煞是奇怪。也许“驯服凶恶的杜拉根”在这位画家的潜意识里太深刻了，因此绘画时一旦涉及中国题材，立即就情不自禁地要“驯（中国）龙”了。

欧美人要驯服杜拉根，阿拉伯人在驯服杜拉根方面也不简单，有书籍介绍说：“Arabian sages developed a number of potent methods for taming dragons.”[100]（阿拉伯圣人开发了好几种效力强大的驯服杜拉根的方法。）图1-16-7描绘阿拉伯人正在驯服杜拉根。

笔者在用taming dragon作为关键词进行搜索之前，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材料，由此可见外国人“驯服”恶魔杜拉根的情结是多么的强烈！

很多中国人津津乐道于“杜拉根已经不再凶恶”、外国人“已经了解”中国的龙和西方的杜拉根之间的差别，却不知人家只是把龙视作下一个降服、驯服的对象而已。

驯服了杜拉根之后，还要训练它们为主人工作，有一本书介绍了多达九十七种训练杜拉根的方法[101]（图1-16-8）。看了图中的杜拉根历经九十七堂训练课后，在主人作为奖赏的一条小虫子面前乖巧的表情和姿势，不知道还有多少中国人愿意中国的龙也成为这样的“好的杜拉根”。

驯服之后、训练之余，想必还必须饲养它们。一检索，外国果然有这样的童话书：Raising Dragons [102]（喂养杜拉根，图1-16-9）。图中的杜拉根系着小围脖，一副萌宠的表情，大张嘴巴，吃着小主人喂来的食物。看着这张图我想到了一本书。它在1995出版后轰动了全世界。这就是美国学者莱斯特 · 布朗（Lester Brown）的著作Who will Feed China [103]（谁来养活中国？）。该书说中国的可耕地因工业化而急剧减少，水源短缺，因此中国将大量进口粮食，这将导致国际粮价飞涨；他建议美国重新定义国家安全观念，从注重军事威胁转向考虑如何避免粮食短缺。

图1-16-8，书籍封面：97 Ways to Train a Dragon
（训练杜拉根九十七法）。右图为局部放大。
绘画作者：Bill Basso ，2003年。

图1-16-9，童话故事封面：Raising Dragons
（喂养杜拉根）。右图为局部放大。
绘画作者：Elise Primavera，2002年9月1日。

西方神话中有个巫师Solomonari [104]（所罗门勒瑞），他能够驾驭“风暴杜拉根”（be able to control the movement of the "cloud dragons"，riding the "storm dragons"），用咒语呼唤风暴和冰雹，摧毁那些不慷慨好客的人的庄稼地，以此惩罚他们。

用riding dragon检索，还可以得到大量其它资料，例如以此为书名的图书（图1-16-11）。

中国的龙在大多数情况下自己腾云驾雾，来去自由，而杜拉根经常做别人的坐骑，供其驱使，相比之下，显然低了很多档次。

所以，中国人千万不能一看见外国的艺术作品中存在“好的杜拉根”、“可爱的杜拉根”，就主张继续把中国的龙译为dragon。因为这些“好的杜拉根”和象征吉祥与力量的中国龙完全不是一回事。除非中国人愿意让自己的龙被外国人驯服，由他们来喂养和训练，供他们驾驭和驱使。

Secrets of the Dragon Riders

Dragon Rider

Who Can Ride the Dragon?

Riding the Dragon

图1-16-11，书籍封面

总之，我们不能仅仅根据杜拉根也常以正面或可爱的形象出现，就主张把龙和dragon互译，而不考虑两者在历史、外形、文化含义等等其它很多方面的明显差异。

很多中国人看见外国人用Dragon一词作为商品商标或店名，就认为中国商标或店名中的“龙”字也可以译为Dragon。只是他们需要知道，外国人看见Dragon商标或店名产生的联想和中国人看见“龙”字时的感觉可能完全不同。如果对此无所谓，那也不要紧。的确有很多企业在不同的市场、针对不同的消费者群体使用不同的品牌形象。一些企业更是愿意剑走偏锋。

例如666三个数字在中国人看来是“六六大顺”，非常吉祥，但在基督教徒看来这是“魔鬼的数字”，经常和魔鬼联系在一起（666 is often associated with the Devil. [105]）。美国人甚至认为666号州际公路事故特别多，也是这个数字造成的，为此管理部门将其改为491号公路[106]（图1-16-2）。

1-17，即使存在正面的和可爱的杜拉根，龙也不应继续和dragon互译

1，杜拉根的恶魔本质是难以改变的

尽管杜拉根在很多作品中的形象是正面的，但仍然不妨碍漫画家们借用这些作品作为素材，用杜拉根象征很负面的东西。

图1-17-1中的漫画标题为How to train your dragon，再加上其中人物的装扮和背景上的帆船式样，可知漫画作者使用了电影How to train your dragon（驯龙记）作为素材。

漫画中的杜拉根是该电影中的一个正面角色，名为Hideous Zippleback（字面含义是“令人惊悚的打火机”），它有两个头，一个头的嘴巴负责喷发绿色易爆煤气，另一个则负责点火制造大爆炸。在漫画中，它的身上写着Deficit Spending（赤字开支），两条长长的脖子上分别写着Democrats（民主党人）和Republicans（共和党人），想击败和驯服它的维京小人的盾牌上写着Taxpayers（纳税人），但他们对它毫无招架之力，两个小人已经被它的爪子抓走，悬在空中，惊恐万状，长矛也已经被折断了，第三个小人只能靠破损的盾牌抵挡杜拉根喷出的烈焰。漫画作者的意思显然是：赤字杜拉根不会像童话电影描述的那样可爱，不是那么容易被驯服的。

图1-17-2是另一幅以该电影为主题的漫画。图中的杜拉根身上写着Right-Wings Extremism（右翼极端主义）。杜拉根的头部长着大象的鼻子和牙齿，应该是象征美国的共和党。图中右边的人是民主党人、美国总统奥巴马，被画成了驯兽师。他拿着大环和鞭子，打算训练杜拉根表现马戏节目，可是杜拉根不仅不听他的话，反而喷火把他烧焦了。

“中华思想文化术语传播工程”由国务院批准设立，由教育部和国家语委牵头，多部委联合参与。《北京晨报》在报道其首期成果时，工程学术委员会委员、北京外国语大学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副总编辑章思英说：“‘龙’的概念在中西方完全不同，‘工程’译审专家之所以仍将‘龙’翻译为dragon，是因为译审组有来自外交部、外文局、中央编译局等机构的专家，大家都认为，以往中外交流不频繁时，可能外国人会纳闷，中国人为何会信奉一个凶恶的图腾形象。但到了今天，海外很多读者已经知道中国龙不同于西方的龙，中西交流频繁后，西方的文学影视作品中，也有龙的正面形象出现。”[107]

这个理由真是奇怪，难道影视作品中有了米老鼠（Mickey Mouse）这一正面角色，人们就会喜欢老鼠了？就喜欢“鼠的传人”了？如果有一个民族把老鼠作为图腾，人们就不会纳闷了？

这段话也透露出：中国外交和外宣体系的专家“大家都”知道龙和杜拉根“完全不同”。既然如此，为什么仍然要坚持译龙为dragon、使两者名称相同？即使原来是同一种东西，但如果内涵变了，名称也应改变，以免混淆，例如“南橘北枳”，这么简单的道理，专家们却不知道？

另一方面，尽管一些影视片中杜拉根是正面角色，但它们妖形怪状，丑陋不堪，性格暴戾，毫无龙的高贵气质可言。电影How to train your dragon中的一群杜拉根是人类的朋友，但艺术家在创作它们的形象时，对多数角色极尽丑化之能事，例如其中名为Gronckle（中文译名“葛伦科”）的杜拉根（图1-17-3）。其原因可能是为了避免角色千人一面，即使在正面角色群体中，也要塑造出反差很大的各类角色，需要一些卑微的、可笑的、有些小毛病的小丑角，去衬托最重要的正面角色。因此，不能因为存在“正面的杜拉根”，就认为杜拉根的形象都和龙一样，是高贵吉祥的。

电影“驯龙记”的作者努力美化杜拉根中的主角Night Fury（中文名“夜煞”），把它画得亲切可爱（图1-17-4），但它已经毫无中国龙的特征。有人直言它就是一条娃娃鱼。笔者听闻后觉得的确如此。因此，不能因为存在“正面的杜拉根”，就认为杜拉根的形象和龙是一致的，以为两者是一回事。

图1-17-3，动画角色：Gronckle（葛伦科）。

图1-17-4，动画角色：Night Fury（夜煞）。

2，杜拉根的象征意义很复杂

杜拉根在欧美文化中的含义十分复杂，既有威尔士公国国旗上画着杜拉根，也有俄罗斯国徽上画着英雄杀死杜拉根的场景；既有一些国家和城市将杜拉根视作守护者，但也有更多的国家和城市把杀死杜拉根的英雄视作自己的守护圣者；既有英国把最先进的驱逐舰被命名为Dragon号，也有美国漫画家把恐怖组织头目本拉登比作恶魔杜拉根、把美国总统奥巴马比作杀死杜拉根的英雄；既有卡通影视剧把杜拉根描绘成可爱的宠物，也有电影把杜拉根描绘成毁灭地球的恶魔；……。中国的龙相对来说要简单多了，因此还是别和白人的杜拉根搅合在一起为好。

总之，不能仅仅因为存在正面或可爱的杜拉根，就继续把龙译为dragon，将其和杜拉根混为一谈。

实际上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龙归龙，杜拉根归杜拉根，谁也不要给谁添麻烦，谁也不要沾谁的光。谁善谁恶，各家自己负责，两不相干。它杜拉根即便善到极限，是全世界第一大情种，龙即使恶到极致，是全世界第一大魔鬼，龙也不要去沾它杜拉根的光。

就好像“功夫”这个词，即使中国功夫再怎么被人批评是花拳绣腿，拳击运动在西方再怎么风光赚钱，功夫也不要去沾拳击的光，不要译为Chinese Boxing（中国式拳击），而是干干净净，自己另取一名：Kung Fu。

1-18，对威尔士人崇拜杜拉根一事的研究

【图片可见：http://www.loong.cn/wales_dragon.htm】

1，威尔士人崇拜红色杜拉根是因为它战胜了白色杜拉根

很多人坚持把中国的龙译为dragon，很重要的一条理由是“威尔士人的国旗上画着一头杜拉根”。但是只要去了解一下威尔士人的神话传说，就知道在这个问题上重要的不是杜拉根本身，而是杜拉根的颜色。

中文版维基百科这样说：“路特王统治时期，每年五月都有可怕的叫声，引发很多灾难。路特王求助于兄弟李瓦，李瓦告诉他是两条一红一白的龙打斗所造成，叫声就源自红龙的痛苦悲鸣。……。国王挖开地面发现那两条龙，龙醒来后又大打出手，最后红龙击败并赶跑了白龙。梅林表示白龙代表撒克逊，而红龙代表国王的子民，并告诉国王的子民必将击退撒克逊人。”[108]

很多绘画作品描绘了红色杜拉根和白色杜拉根搏斗的场景，如图1-18-1。

因此，严格地说，威尔士人崇拜的是战胜了白色杜拉根的红色杜拉根，而不是崇拜所有的杜拉根。

图1-18-1，绘画。
作者不详，十四世纪。

2，英国王子被封为“威尔士亲王”只是一种“统战措施”

英国王子查尔斯被封为“威尔士亲王”（Prince of Wales [109]）、其徽章上画有威尔士红色杜拉根（图1-18-2），被一些学者用来作为中国的龙可以译为dragon的依据[110][111]。

关于英国皇太子被封为威尔士亲王一事，中文维基百科这样说：“威尔士在1284年被英格兰合并，在爱德华一世征服了威尔士（1277年- 1284年）的过程中，他按照威尔士人的要求：‘一位在威尔士出生、不会讲英语、生下来第一句话说威尔士语的亲王’作为他们的领袖，爱德华一世将其即将分娩的王后接到威尔士，王子出生后即被封为威尔士亲王，以表示对威尔士的重视并强化威尔士人的认同感，从此以后，英王室便将王储封为威尔士王子，王子妃封为威尔士王妃，成为王室继承法统规则之一。”[112]

“威尔士亲王”这个头衔的出现过程非常有趣。威尔士人在向英国人俯首称臣时，为了保留最后的颜面，提出要一个土生土长的威尔士人作为他们形式上的元首。可是他们提出的标准太过宽泛，例如没有规定威尔士亲王在即位之前在威尔士生活过多久，也没有对其父母提出限制条件，结果被英国国王钻了空子。可见英国皇室封皇位继承人为“威尔士亲王”并不等于英国人尊崇杜拉根，而仅仅是英国人征服威尔士时玩的一个小花招，一个“统战措施”而已。

图1-18-2，图案：The full armorial achievement of
Charles, Prince of Wales（威尔士亲王查尔斯的盾徽全图）。
右图为局部放大。

有一部描述英国人征服威尔士的历史小说，书名为The Taming of the Dragon: Edward I and the conquest of Wales（驯服杜拉根：爱德华一世和征服威尔士，图1-18-3）。威尔士人把杜拉根视为守护者，国旗上画着杜拉根，因此英国国王爱德华一世吞并威尔士的战争被称为“驯服杜拉根”是名副其实的。可见在英国人眼里，威尔士杜拉根不过是他们征服和驯服的对象而已。

图1-18-3，书籍封面：
The Taming of the Dragon

图1-18-4，UK Gold Proof Quarter Sovereign（英国金币样品）。
2012年。右图为背面图案放大。

英国人也没有因为兼并了国旗上画着杜拉根的威尔士，就对杜拉根变客气了。在1793年开始的英法战争中，英国“皇太子”（亦即“威尔士亲王”）的父亲英国国王乔治三世被画家画成同姓的神话英雄圣乔治，挥剑劈杀杜拉根——英国当时的敌人、法国国王拿破仑（请见本书第100页）。威尔士杜拉根被画入威尔士亲王的纹章也没有妨碍英国皇家铸币厂在二十一世纪为纪念英国女皇钻石婚而发行雕有“圣乔治杀死杜拉根”图像的金币[113]（图1-18-4）。

从时政漫画中我们也可以一窥英国人对王子受封威尔士亲王的感觉。

图1-18-5发表于英国为查尔斯王子举行“威尔士亲王”加冕典礼（The Prince of Wales' Investiture）那天。图中一头杜拉根从标有Taffy（威尔士人）的城堡里爬出来，等待举行加冕典礼。杜拉根看似温顺，但是长长的尖锐獠牙和喷出的滚滚黑烟，庞大身躯隐含的巨大力量，都在暗示它的内心并没有被完全驯服。大主教和国王在礼仪人员的陪伴下走上城堡。大主教的表情非常微妙，他看着国王，似乎知道可能发生某些事情，但又知道可能性很小；国王则毫不掩饰地肩扛长剑（实际仪式的道具中也的确有一把“英国国剑”（the Great Sword of State）），随时准备砍杀任何造反者。杜拉根的眼神也很微妙，流露出复杂的心态：既想发威，但又忌惮国王手里的利剑。漫画家水平很高，寥寥数笔就把英国人和威尔士人之间“最微妙”（the trickiest）的关系描绘出来了。

图1-18-5，漫画：
And now we come to the trickiest part of the ceremony!
（现在是加冕仪式中最微妙的部分了！）
作者：Jak，Evening Standard，1969年7月1日。
下图均为局部放大。

查尔斯王子被封为“威尔士亲王”也没有妨碍他挥剑劈杀杜拉根。图1-18-6描绘了查尔斯王子和“杜拉根开发公司”（Dragon Developments）的斗争，后者盖了大量糟糕的房子。该公司铭牌下方写着“Mile upon mile of functional but boring buildings”（绵延数英里的实用但乏味的建筑）。

从上述列举的材料可知，不能因为英国王储被封为“威尔士亲王”、他的徽章上画有威尔士杜拉根，就认为中国的龙可以与其混淆。

下面这个例子可能有助于理解这个问题：很多国家是由不同的族群（民族）构成的，每个族群都有自己的文化传统和生活习俗。该国中央政府尊重某个族群的某个习惯，不等于这个国家全国都要实施这一习惯。例如一些国家中某个族群的人崇拜某种食物，每天必吃。中央政府和其他族群的人理解并尊重他们的这一习俗，但这不等于其他国民也都必须跟着天天吃这种食物，更不等于全世界的人都应该这样做。

崇敬红色杜拉根的威尔士公国只有区区三百万人，而欧美等广大地区几十亿人把杜拉根兽视为恶魔，中国人能不能把龙和杜拉根混为一谈，是显而易见的。

图1-18-6，漫画。作者：Griffin，Daily Mirror，1988年11月14日。右图为局部放大。

3，Dragon一词的言外之意非常复杂

2008年，英国将新建成的驱逐舰命名为Dragon号。反对重新译龙的人士如果知道这一消息，肯定又要大做文章了。但仔细了解一下之后，就会发现情况很复杂。

这艘军舰的格言（motto）是We yield but to St George（图1-18-7）[114]。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们只向圣乔治投降”。这句格言体现了西方人的幽默，其含义实际上是“我们绝不向（其他）任何人投降”。但由此仍然可见西方文化和中国文化之间的巨大差异。

一艘最新最先进的军舰，尚未交到国防部和海军的手里，就已经想好了向谁投降，这在我们中国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是很不“吉利”的。

我们能够想象中国的“威龙号”航空母舰刚下水时，就宣布自己的格言是“我们只向哪吒投降”吗？如果“威龙号”被译为Powerful Dragon，我们中国的航母也打算向“圣乔治”们投降吗？

也许英国人认为圣乔治是欧洲白人，是他们自己的英雄，因此自己的战舰向他投降不是可耻的事情，或根本不需要向他投降，因为圣乔治本来就是自己人。

但中国人把自己的航母名译为Dragon号就不合适了，因为圣乔治不是中国人，是“外人”，是我们今后可能与之开战的人。如果把中国航母“威龙号”译为Powerful Dragon，就意味着从一开始就为自己找好了克星——外国人圣乔治。

2015年7月18日，美国太平洋舰队新任司令斯威夫特上将搭乘P-8A“海神”反潜巡逻机对中国南海进行了七小时的侦察飞行[115]。如果美国人幽默一下，专门挑选一个名为“乔治”的军官做太平洋舰队司令，这叫我们中国海军驾驶Powerful Dragon号航空母舰保卫南海的官兵同志们情何以堪？西方新闻媒体也会为中国人送上的这个大笑料乐得合不上嘴了吧？

由此例可见dragon一词的文化复杂性。

有人也许会说，军人不会去玩这种文字游戏。大错！军事行动不仅仅是军方的事，还需要政府的批准；而政府又需要民众的支持，才能下令采取军事行动。古代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现在则是“军舰未动，宣传先行”，先妖魔化敌人，然后才能获得国会拨款，才能购买粮草。

在东海和南海局势紧张之际，美国军方于2013年提拔日本裔军人哈里斯海军中将接任太平洋舰队司令，又在2015年提拔他担任美国太平洋司令部司令[116]。这绝非偶然。

由于“圣乔治杀死杜拉根”的神话故事在西方世界（包括俄罗斯等国家和地区）家喻户晓，在伊朗和阿拉伯地区也有类似的神话传说，只是英雄的名字不同，因此，dragon一词就有了言外之意：它是有克星的，它的克星是圣乔治或其他英雄。

实际上英国军方为这艘驱逐舰取名为Dragon并撰写这样一句格言还有另外一个讲究。

这个级别的驱逐舰英国一共造了六艘。英国由四个行政区组成（英格兰，威尔士，苏格兰，北爱尔兰）。可能是为了体现民族团结或军民团结，每艘军舰和各个行政区的首府或城镇都结了“对子”（affiliations）。威尔士人把红色的杜拉根（dragon）视为自己祖国的象征，因此和威尔士首府卡迪夫（Cardiff）结对子的驱逐舰是Dragon号。但威尔士人曾长期抵抗英国的征服，因此，虽然为了“统战需要”，给这艘驱逐舰取名Dragon，但仍然需要有一个能够镇住它的人，而最合适的人选显然就是圣乔治了，巧的是，英国当年征服威尔士时的国王也名叫乔治。因此，Dragon号驱逐舰见了谁都要坚决战斗，不能投降，但圣乔治来了，就必须乖乖地听话。

图1-18-8的作者把圣乔治和威尔士国旗画在一起，前者把红色的杜拉根刺翻在地。威尔士国旗的白色部分被恶搞成天空，绿色部分则变成了草原。

这幅画反映了崇拜英雄圣乔治的英国和崇尚杜拉根的威尔士在文化和政治上的微妙关系，也回答了很多中国人的疑问：“既然威尔士人崇尚杜拉根，为什么中国龙不能译为dragon？”

由此例可以看出，翻译，不是在汉语词汇和看上去合适的外文单词之间简单地建立对应关系，还必须考虑各种言外之意，考虑使用这个词的环境。由于每个字或单词的含义，都是在各自文化背景下长期演化而来的，因此携带着大量背景信息，有很多潜台词，情况非常复杂。

在中文里同样存在这一情况。例如中国人都认为8是吉祥数，选电话号码、住宅号码和车牌号码等时，选择商店开业、结婚喜事的日期等时，都要抢8，而且多多益善。但如果称呼一个中国女子为“八婆”，她立即会非常生气。因此，不能因为8是吉祥数，就随便乱用。

4，为英国国旗增添杜拉根图案是一场闹剧

2007年11月27日，英国新闻媒介The Telegraph（每日电讯报网站）报道：来自威尔士雷克瑟姆市（Wrexham）的议员卢卡斯（Ian Lucas）提出应该修改英国国旗的图案，因为现在它只包含了英格兰、苏格兰和北爱尔兰的国旗元素，却没有威尔士的元素。网站还请读者提出设计方案。[117]（图1-18-9）

网站从来稿中挑选了二十幅作品放到网上，让读者投票选择[118]。该网站发布了获得前三名的作品，得票数第一的方案是英国国旗中央画了一头戴着墨镜、头发呈火焰状的卡通杜拉根（sunglasses-wearing, flame-haired cartoon dragon）[119]。

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龚文庠[120]认为这说明改译龙没有必要。他在文章中说：“西方的龙未必总是代表‘邪恶与祸祟’。最近的例子是新华网12月4日专电的报道：英国工党议员伊恩 · 卢卡斯呼吁重新设计英国国旗，在国旗上面添加一条‘威尔士龙’，以便更准确地反映国家的组成部分——英格兰、苏格兰、北爱尔兰和威尔士。威尔士龙指的是使用了数百年的威尔士国旗上的图案，官方的说明是：一只红色向前直走的龙，又称红龙（Red Dragon）。研究国旗史的一位英国专家说，红龙的含义可能源自十五世纪威尔士诗人的诗句：红龙鼓舞我们行动。既然东方的‘龙’和西方的dragon都没有非常明显的善恶定位，改译的理由似乎也就不存在了。”[121]

笔者找到得奖作品一看，不禁笑出声来。大家不妨一起来“奇图共欣赏”一番（图1-18-10）。第一方案中央的图案和威尔士杜拉根毫不相干，与其说是一个杜拉根的头（“龙头”），不如说是一个长着犄角的骷髅。如果说一国国旗上出现戴墨镜的形象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性，那么英国作为联合国安全理事会五个常任理事国之一的国家，国旗上出现这样一个形象的可能性肯定等于零；

图1-18-10，英国国旗设计方案得票数前三名。

第二方案以威尔士国旗为基础，增加了骑在杜拉根身上、举着英国小国旗的日本卡通小女孩，这肯定也是恶搞的结果；第三方案最有意思。威尔士人想把自己的标志加进英国国旗？好啊，那就把威尔士杜拉根加进去吧，但设计者同时还增加了圣乔治，正在刺杀威尔士杜拉根。这个设计方案肯定是卢卡斯议员和他的威尔士乡亲们最不愿意看到的。

每日电讯报网站给出的二十幅候选作品中有很多恶搞的作品，但同时也有很多严肃的方案（图1-18-11），但正经设计的方案得票数无一进入前三名。由此可以看出，这次活动的大多数参加者把它当成了一场闹剧，也反映出了英国人对杜拉根的真实态度。

图1-18-11，英国新国旗部分其它候选方案。

有一个设计者在现有英国国旗上添加的是白色杜拉根（图1-18-12）。但它是威尔士红色杜拉根的敌人，象征入侵威尔士的撒克逊人，它怎么能堂而皇之地在英国国旗上代表威尔士？这样设计莫非是威尔士人的冤家对头刻意所为？

笔者不否认在现有英国国旗中增加威尔士元素的合理性和可能性，但那些恶搞性质的英国新国旗“创意”的得票数能够名列前茅，反映出了杜拉根在设计者和投票者心中的“善恶定位”；而每日电讯报网站在发布最初新闻时配发的插图：英国国旗的上半部和威尔士国旗的下半部，两者组成一面新的英国国旗，有意或无意地割掉了威尔士杜拉根的头部（图1-18-9），也反映出了杜拉根在编辑们心中的“善恶定位”。

龚教授反对改译龙的理由是“西方的龙未必总是代表‘邪恶与祸祟’”，很多反对者和他的观点一样。

但问题是：为什么非要“西方的龙（杜拉根，dragon）总是（!）代表邪恶与祸祟”，中国的龙才不能译为dragon呢？“杜拉根经常（!）代表邪恶与祸祟”不就足以说明中国的龙有必要和它划清界限了吗？毕竟中国的龙现在主要是、而且经常是正面含义的象征物。

大众和政府官员对学者、尤其是各个领域的知名学者，给予了厚望，希望能够从他们那里得到正确的知识和建议。所以，学者发表言论之前要特别谨慎，要先把情况搞清楚、把问题想清楚。

用互联网查资料非常方便，学者发言前应该先搜索一下最基本的资料，以免白纸黑字，贻笑天下。

另一方面，学者不能因为自己在某个领域是学术权威，就以为自己对该领域里的所有话题都有了清晰的了解。俗话说：“隔行如隔山”，但实际上经常是隔一个课题就如隔山了。

记者在采访学者时，也应该给足学者必要的时间，而不能要求他们立即回答问题，不能催促学者轻易下结论；在报道学者的观点时，应该尊重学者的原意，不能为了吸引读者眼球，而添油加醋、肆意绝对化。更不能把学者作为工具，借他们的嘴巴说记者自己的观点。

注释：

1，http://en.wikipedia.org/wiki/Dragon's_teeth_(mythology)

2，http://www.vqronline.org/articles/1928/summer/abbot-dragons-teeth/

3，Bulletin of the Atomic Scientists Jan 1998，http://books.google.com

4，http://www.famousquotes.com/show/1013858/

5，http://answers.yahoo.com/question/index?qid=20110526101313AAVChP4

6，http://www.amazon.com/THE-DRAGONS-TEETH-INSIDE-CHINAS/dp/0091706807

7，http://www.amazon.com/Buying-Dragons-Teeth-Dangerous-Undermines/dp/0975537105

8，Robert M. MacIver: Again -- The Dragon's Teeth, Post-War Note on the Fruits of Intolerance, 
http://reocities.com/Athens/Academy/5185/18-1DragonTeeth.htm

9，http://www.jstor.org/pss/20067403

10，http://www.amazon.com/dragons-seed-Peking-overseas-Chinese/dp/B0007DF1DQ

11，http://www.librarything.com/work/91274#

12，http://en.wikipedia.org/wiki/Here_be_dragons

13，http://www.tonyrogers.com/humor/world_from_america.htm

14，https://en.wikipedia.org/wiki/Heinrich_von_Winkelried

15，http://en.wikipedia.org/wiki/Chasing_the_dragon

16，粤语追龙是什么意思_百度知道：http://zhidao.baidu.com/question/514222850.html

17，http://en.wikipedia.org/wiki/Jackie_Pullinger

18，Chasing the Dragon: One Woman's Struggle Against the Darkness of Hong Kong's Drug Den, http://books.google.com.hk

19，http://www.chizinepub.com/books/chasing-the-dragon.php

20，http://www.dymocks.com.au/ProductDetails/ProductDetail.aspx?R=9781742701301

21，http://www.amazon.com/Chasing-The-Dragon-Percival-Constantine/dp/1440410275

22，http://www.amazon.com/Chasing-The-Dragon-Novel-about/dp/142571384X

23，http://www.amazon.com/Chasing-Dragon-Domenic-Stansberry/dp/0312324685/

24，http://www.amazon.com/exec/obidos/ASIN/1887801383/ref=nosim/waynesworldof-20

25，http://www.amazon.co.uk/Chasing-Dragon-Heart-Golden-Triangle/dp/080505507X

26，http://www.movieinsider.com/m3145/chasing-the-dragon/

27，http://www.boyactors.org.uk/movie.php?ref=1548

28，http://www.amazon.com/dp/1558497277

29，http://www.amazon.com/gp/product/B00IH7F7DI

30，http://www.roadsideamerica.com/tip/9169

31，http://en.wikipedia.org/wiki/State_of_the_Union_address

32，Patrish: Uday Hussien, The oldest son of Saddam was one chillingly sick disgusting pup. 2005年4月11日，
http://www.captaincynic.com/thread/39591/uday-hussien.htm

33，查尔斯 · 莱昂斯：打倒种族主义电影——亚裔美国人抗议影片《龙年》（1985）始末（李时翻译），世界电影，2004年第三期，
http://www.docin.com/p-433431298.html

34，资料来源：http://en/content/author/116271-stephff

35，http://en.wikipedia.org/wiki/Die_Nibelungen

36，http://en.wikipedia.org/wiki/Dark_Kingdom:_The_Dragon_King

37，http://en.wikipedia.org/wiki/Ilya_Muromets_(film)

38，http://www.ruscico.com/catalog/cataloguedvd/catalogue_141.html

39，http://www.imdb.com/title/tt0054437/

40，http://en.wikipedia.org/wiki/Goliath_and_the_Dragon

41，http://en.wikipedia.org/wiki/Dragonslayer

42，https://en.wikipedia.org/wiki/Dragon_Storm_(film)

43，http://en.wikipedia.org/wiki/Dragon_Hunters_(film)

44，http://www.imdb.com/title/tt1290472/plotsummary

45，https://en.wikipedia.org/wiki/Dragon_Crusaders

46，https://en.wikipedia.org/wiki/San_Francisco

47，http://en.wikipedia.org/wiki/Reign_of_Fire_(film)#Plot

48，http://www.washtimes.com/specialreport/20050626-122138-1088r.htm

49，http://www.independent.co.uk/news/world/asia/the-dragon-awakens-china-how-did-it-happen-823627.html

50，http://www.globalresearch.ca/index.php?context=va&aid=11638

51，http://www.prlog.org/11865388-conspiracy-watch-warns-of-chinas-plan-to-takeover-the-world.html

52，http://en.wikipedia.org/wiki/Red_Dragon_(film)

53，在中国，麻将里的红色“中”字牌被称为“红中”，但在美国，这张牌被称为“红龙”。

54，http://baike.baidu.com/view/2605.htm

55，http://www.wowwiki.com/Black_dragon

56，http://www.wowwiki.com/Blue_dragon

57，http://www.wowwiki.com/Bronze_Dragon

58，http://www.wowwiki.com/Green_Dragon

59，http://www.wowwiki.com/Red_Dragon

60，https://en.wikipedia.org/wiki/Slavic_dragon

61，http://en.wikipedia.org/wiki/Coat_of_arms_of_Iceland

62，http://en.wikipedia.org/wiki/Wales

63，http://chroniclingamerica.loc.gov/lccn/sn83030272/1906-12-02/ed-1/seq-24.pdf

64，http://dragonalliance.com

65，http://www.walesonline.co.uk/news/wales-news/2011/08/25/welsh-warship-hms-dragon-leaves-shipyard-for-last-time-before-mod-handover-91466-29303499

66，http://zh.wikipedia.org/zh-cn/Puff,_the_Magic_Dragon

67，http://www.space.com/15799-spacex-dragon-capsule-fun-facts.html

68，http://en.wikipedia.org/wiki/How_to_Train_Your_Dragon_(film)

69，http://en.wikipedia.org/wiki/Dragon#Modern_depictions

70，http://en.wwfchina.org/en/who_we_are/

71，http://ronhullauthor.com/poems/dragondaze.htm

72，李一慢：龙绘本，颠覆你的想象，http://blog.sina.com.cn/s/blog_5378edad0102dxqn.html

73，Thorsten Pattberg: Long into the West's dragon business, China Daily, 2012-01-16, 
http://www.chinadaily.com.cn/cndy/2012-01/16/content_14450195.htm

74，http://www.amazon.com/Taming-Dragon-Dan-Armstrong/dp/0983004536

75，http://www.fantasticfiction.co.uk/c/kendra-leigh-castle/taming-dragon.htm

76，http://www.amazon.com/Taming-Dragon-dragon-shifter-romance-ebook/dp/B00RY4IWHI

77，http://www.amazon.com/Taming-The-Dragon-Johnnie-Calloway/dp/1934246492

78，http://www.tamingthedragon.net/book.html

79，http://www.freeownersmanualpdf.net/ebook/taming-the-dragon-a-practical-approach-to-dissertations.pdf

80，http://www.lulu.com/shop/patricia-woods/workbook-1-taming-the-dragon-hands-free-windows-download-only/ebook/product-17446545.html

81，http://www.amazon.com/Taming-Dragon-Within-Mother-Law/dp/1604582936

82，http://www.amazon.com/Taming-Dragon-Your-Child-Solutions/dp/0471594059

83，http://doctorleanne.com/taming-dragon/

84，http://www.amazon.com/Taming-Dragons-Tail-Growing-Goldenseal/dp/1593303645

85，http://www.amazon.com/Taming-Dragon-Ron-Korb/dp/B000ERTIV6

86，http://www.chicagomixtape.com/calendar/mixtape/taming-the-dragon-mixtape067/

87，http://www.amazon.com/Taming-Russian-Dragon-Fratangelo-Devils/dp/B000CADIKC

88，http://www.tspectrum.com/products/taming_the_conflict_dragon/index.html

89，http://odinbooks.com/index.php?page=viewitem&itemId=7710

90，http://www.amazon.com/Taming-Diet-Dragon-Transformation-Self-Empowerment/dp/1567183832

91，http://www.ebay.com/ctg/Taming-Diabetes-Dragon-Anne-Dennis-1998-Paperback-Illustrated-/1112019

92，http://www.amazon.com/Taming-the-Fibromyalgia-Dragon-ebook/dp/B004KA9J4E

93，http://www.freeman.tulane.edu/centers/burkenroad/2012tamingthedragon.php

94，http://siliconbayounews.com/2012/02/03/tulanes-burkenroad-symposium-to-explore-ethics-in-the-world-of-social-media/

95，http://www.blogtalkradio.com/shifa-bey/2012/10/30/breast-cancer-the-hoax-the-prevention

96，http://www.mendeley.com/research/taming-dragon-genomic-biomarkers-individualize-treatment-cancer/

97，http://clickmediaworks.typepad.com/crystalgala/2012/04/pictures-from-the-2011-crystal-gala-taming-the-dragon.html

98，http://www.psu.edu/ur/archives/intercom_1997/Sept18/arts.html

99，http://www.123people.com/e/charlotte+rollman

100，http://www.flickr.com/photos/gatochy/204366523/

101，http://www.amazon.com/Ways-Train-Dragon-Slayers-Academy/dp/0448431777#reader_0448431777

102，http://www.amazon.com/gp/reader/0152165363

103，http://www.amazon.com/Who-Will-Feed-China-Environmental/dp/039331409X

104，https://en.wikipedia.org/wiki/Solomonari

105，https://en.wikipedia.org/wiki/666_(number)

106，http://en.wikipedia.org/wiki/U.S._Route_491

107，400条文化术语诠释与英译公布，专家：误译易引发误解，北京晨报（记者：张璐），2017年5月18日，
http://www.chinanews.com/cul/2017/05-18/8226988.shtml

108，https://zh.wikipedia.org/wiki/红龙(威尔士)

109，https://en.wikipedia.org/wiki/Prince_of_Wales

110，冯世则：关于“龙”的翻译，http://www.jysls.com/thread-136057-1-1.html

111，葛岩，秦裕林：Dragon能否表示龙——对民族象征物跨文化传播的试验性研究，中国社会科学，2008年第1期，第163至176页，
电子版：http://www.pipa.com.cn/default.asp?id=1285

112，http://zh.wikipedia.org/zh-cn/威尔士

113，https://www.thelondoncoincompany.com/face/browseme.php?pointme=10&id=3414

114，http://en.wikipedia.org/wiki/HMS_Dragon_(D35)

115，国防部回应美太平洋舰队司令巡航南海，环球时报（记者：郭媛丹），2015年7月20日，
http://world.huanqiu.com/exclusive/2015-07/7054728.html

116，首位日裔美军太平洋司令哈里斯正式走马上任，环球网（记者：王欢），2015年5月28日，
http://world.huanqiu.com/exclusive/2015-05/6543138.html

117，Union Jack should include Welsh flag, says MP, The Telegraph，2007年11月27日，
http://www.telegraph.co.uk/news/politics/1570613/Union-Jack-should-include-Welsh-flag-says-MP.html

118，Vote for your favourite Union flag, The Telegraph，2007年12月5日，
http://www.telegraph.co.uk/comment/personal-view/3644508/Vote-for-your-favourite-Union-flag.html

119，The new face of Britain? Flag poll results, The Telegraph，2007年12月5日，
http://www.telegraph.co.uk/news/uknews/1572168/The-new-face-of-Britain-Flag-poll-results.html

120，原文只注明作者是“北京教授”。

121，龚文庠：把龙译成dragon无伤国家形象，北青网，北京青年报，2007年12月16日，http://bjyouth.ynet.com/article.jsp?oid=26238542

部分照片说明：

图1-4-2，照片：科摩多巨蜥（模型）。
黄佶摄于2015年6月22日，
上海自然博物馆。

图1-4-1，照片：
gliding lizard（滑翔蜥蜴）。
摄影者和拍摄时间不详。

图1-5-3，书籍封面：
Red Dragon Rising。
 
图1-5-6，绘画：woman in the wilderness（妇人在旷野中）。
作者：Peter Dennis，创作时间不详。

图1-5-10，书籍封面：
Beware the Dragon - China: 1,000 Years of Bloodshed。

图1-6-1，绘画：St George and the Dragon（圣乔治和杜拉根）。
作者：Paolo Uccello，约1458年至1460年之间。

图1-6-2，马赛克镶嵌画：
Bellerophon killing a chimera（柏勒洛丰杀死怪物）。
创作者不详，约公元260年。

图1-6-20，海报：
St George's Day（圣乔治节）。
作者和创作时间不详。

图1-6-19，绘画：
Saint George and the Dragon（圣乔治和杜拉根）。
作者：Salvador Dali（达利），1947年。
 
图1-6-28，照片：雕塑Good Defeats Evil（正义战胜邪恶）。
摄影者和时间不详。

图1-6-29，俄罗斯明信片。
作者和创作时间不详。

图1-6-32，欧洲一些城市和村镇现在或历史上使用的盾徽。
 
图1-6-35，研究报告封面：
Entering the Dragon's Lair。

图1-6-34，漫画：Obama and the Chinese dragon
（奥巴马和中国“龙”）。
作者：Kjell Nilsson-Maki，创作时间不详。

图1-6-36，插图：Trumponomics（特朗普经济学）。
作者：Ivan Canu，2017年2月。

图1-7-1，绘画。作者：David。创作时间不详。

图1-7-2，网站标志：
Dragon Slayers。

图1-7-3，邮票：纪念希腊童子军运动五十周年。
作者：Anastasios Alevizos，1960年4月23日。

图1-8-1，警示牌。作者不详，2010年11月27日。

图1-8-3，照片：
The moment a dragon is slain, Puppet Show, Paris 1963
（杜拉根被杀死的时刻，木偶剧，巴黎，1963年）。
摄影者：Alfred Eisenstaedt。

图1-8-2，照片：Cotteridge School - St George and the Dragon mumming play from 1945（化妆表演：圣乔治和杜拉根，
科泰岭小学，1945年）。摄影者不详。

图1-8-4，书籍封面：Beowulf。
作者：Michael Foreman，创作时间不详。

图1-8-9，儿童绘画剪贴：
Angry lazer breathing dragon
（喷射激光的暴怒杜拉根）。
作者：Milos，2011年4月2日。

图1-8-10，照片：
英国王子查尔斯等正在观看儿童斩杀杜拉根的表演。
摄影：Ben Birchall，2015年7月21日。

图1-9-2，海报：新口味啤酒发布会。FlyingDog啤酒公司，2017年。

图1-9-1，绘画。作者：Greg K. Davis，2001年。

图1-9-3，连环画封面：Terry & the Pirates。
作者和创作年代不详。

图1-9-6，网站词条Dragon lady的配图。
作者和创作年代不详。

图1-9-7，电影海报：Dragon Lady。
作者和创作时间不详。右图为局部放大。

图1-9-8，照片：美军B24轰炸机的“机鼻艺术”Dragon Lady。摄影者不详，1945年。

图1-9-9，U-2高空侦察机部队的布质徽章。
作者和创作年代不详。

图1-9-11，书籍封面：Revenge of The Dragon Lady。右边为局部放大。

图1-9-13，左：光盘外壳：Lady Dragon；
右：电影海报：Lady Dragon2。

图1-9-10，绘画。作者：Kam，2003年。

图1-9-12，书籍封面：
Revenge of The Dragon Lady。

图1-9-17，漫画。作者：Jeff Danziger，2011年7月20日。

图1-9-16，书籍封面：Madam Chang's Red Dragon Saloon。

图1-9-18，漫画：
The Girl with the Dragon Tattoo（有杜拉根文身的女孩）。
作者：Cal Grondahl，2012年4月27日。

图1-9-19，漫画：
The Girl with the Dragon Tattoo（有龙文身的女孩）。
作者：Zapiro，2012年1月13日。

图1-9-20，漫画：Blind Chinese Dissident（被蒙上眼睛的中国持不同政见者）。
作者：Adam Zyglis，2012年5月3日。

图1-9-22，绘画：Dragon Witch Lady（杜拉根巫女）。
作者不详，2012年。

图1-9-21，绘画。
作者：Nene Thomas，2017年。

图1-9-24，影视剧里的人物。
左：小龙女（电视剧“神雕侠侣”剧照）；
右：包租婆（电影“功夫”剧照）。

图1-9-23，绘画：
Witch Dragon（巫婆杜拉根）。
作者：Martinus，2016年。

图1-9-25，广告。
作者不详，2014年。

图1-10-3，书籍封面：
The Dragon's Teeth。

图1-10-5，绘画：FriedensSaat, nicht DrachenSaat!
（是和平的种子，不是杜拉根的种子），
1936年3月22日。下方小图为标题放大。

图1-10-6，书籍封面：
The dragon's seed。

图1-10-7，书籍封面及其宣传材料：Dragon Seed。

图1-10-8，电影海报：Dragon Seed。MGM，1944年。

图1-10-9，The Carta marina
（海洋的地图，局部）。
作者：Olaus Magnus，1539年出版。

图1-10-10，漫画：The world according to America（美国人眼里的世界）。作者和创作时间不详。

图1-10-12，绘画：Struth von Winkelried（巨人温克里德）。
作者：Adolf Ehrhardt，1852年。

图1-10-11，漫画。
作者：Taylor Jones，2012年10月26日。

图1-10-14，书籍封面：Chasing the Dragon。作者：Jackie Pullinger, Andrew Quicke，2007年。右图为局部放大。

图1-10-13，书籍封面：
Heroin, Chasing the Dragon。

图1-10-15，照片：中餐馆Chasing Dragon。
摄影者和拍摄时间不详。

图1-11-3，漫画：State of Union in the Year of the Dragon
（“龙”年的总统年度国会报告）。作者：Cam，2012年1月24日。

图1-11-2，漫画：The year of the dragon（“龙”年）。
作者：Jerm，2012年1月24日。

图1-11-11，漫画：Year of the dragon（龙年）。
作者：Stephff，2012年1月29日。

图1-11-10，漫画：
2012 dragon year（2012年龙年）。
作者：Hossein Kazem，2011年12月30日。

图1-11-9，电影海报：
Year of the Dragon（龙年）。
MGM/UA，1985年。

图1-12-3，电影海报：
Goliath and the Dragon
（歌利亚和杜拉根），
AIP，1960年。

图1-12-4，电影海报：Dragonslayer
（杜拉根杀手）。1982年英国版。

图1-12-2，电影海报：Sword and the Dragon
（宝剑和杜拉根）。Vitalite电影公司，1960年。

图1-12-6，电影海报：Reign of Fire
（火龙帝国）。BuenaVista，2002年。

图1-12-5，书籍封面：The Earth Dragon Awakes。

图1-12-7，网页截图：
Chinese dragon awakens（中国龙醒了），
The Washington Times，2005年6月26日。

图1-12-8，网页截屏：
Conspiracy Watch Warns of China's Plan
to Takeover the World
（“阴谋观察”组织惊爆中国掌控世界的计划）。

图1-13-1，电子游戏画面：
World of Warcraft（魔兽世界）

图1-13-2，电子游戏封面：Hungry Dragon。

图1-15-5，照片：HMS Dragon - Type 45 Destroyer（杜拉根号45型驱逐舰）。
BAE，2011年8月31日发表。

图1-15-6，录像带装盒：
Puff - the Magic Dragon
（魔法龙帕夫）。1978年。

图1-15-7，照片：SpaceX's Dragon capsule（SpaceX公司的杜拉根号航天舱）。
摄影者不详，2012年5月31日。
下图为局部放大。

图1-15-9，绘画：Дракон и Илья Муромец（杜拉根和武士伊利亚 · 穆拉密茨）。
作者和创作时间不详。

图1-15-8，电影海报：How to train your Dragon。
Dream Works，2010年。

图1-16-1，书籍封面：The Tale of the Custard Dragon
（宠物杜拉根“蛋奶糊”的故事）。
图画作者：Lynn Munsinger，1998年。

图1-16-3，商业广告：Taming a sheet-steel dragon
（驯服一头钢板杜拉根）。作者不详，1958年，

图1-16-4，学术研讨年会海报：
Taming the Dragon（驯服杜拉根）。作者不详，2012年。

图1-16-7，绘画：Taming a Dragon（驯服一头杜拉根）。
作者：Wayne Anderson，2003年。

图1-16-6，绘画：驯龙，Taming the Dragon。
作者：Charlotte Rollman（洛曼），1996年。

图1-16-5，海报：
驯龙，Taming the Dragon。
作者不详，2011年3月7日。

图1-16-12，照片。
摄影者和时间不详。

图1-16-10，绘画。作者和创作时间不详。 

图1-17-1，漫画：How to train your dragon（如何训练杜拉根）。
作者：Grondahl，2010年10月18日。

图1-17-2，漫画：How to train your dragon（如何训练杜拉根）。
作者：Priggee，2014年6月。 

图1-18-7，英国Dragon号驱逐舰
维基百科网页局部。

图1-18-8，绘画：George and Welsh Dragon（圣乔治和威尔士杜拉根）。
作者和创作时间不详。

图1-18-9，网页截图：The Telegraph。

图1-18-12，英国新国旗设计方案之一。

资料：涉及dragon的部分外国书籍

The Dragon and the Lizard
（杜拉根和蜥蜴）

Dragon Slayers
（传说中的杜拉根杀手们）

How To Slay A Dragon
（如何杀死一头杜拉根）

Aunt Dimity Slays the Dragon
（迪米特阿姨杀死杜拉根）

Saint George and the Dragon
（圣乔治和杜拉根）

Coloring Book: Dragon
（填色书：杜拉根）

Here Be Dragons
（这里有杜拉根）

The Search for the Red Dragon
（搜索红色杜拉根）

Dragon's Tooth
（杜拉根魔牙）

Dragon Tooth Trouble
（杜拉根牙齿引发的麻烦）

Dragon Keeper
（杜拉根饲养者）

Dragonsong
（杜拉根之歌）